&esp;&esp;她乖乖靠在皇帝怀里,不再挣扎,但两只小手竭力伸展,探向母亲的方向,口中咿咿呀呀。
&esp;&esp;这个年纪的孩子即使不能很流利地说出一切话语,至少该熟练叫出父亲母亲,抑或爹爹娘亲。
&esp;&esp;尤其是永乐公主有着一对曾经以智慧才学闻名天下的父母,作为他们所生的孩子,自然该更加聪明。
&esp;&esp;然而事实却是直到如今,永乐公主仍然不会说话。
&esp;&esp;宁时衡在时,对此并不着急,或许她笃信民间的说法,认为语迟的孩子命格更贵重。又或者与女儿的性命相比,聪慧与否在她眼里根本不重要。
&esp;&esp;永乐公主竭力朝母亲摇晃着小手,上半身几乎要从皇帝怀里探出去。
&esp;&esp;迟迟没有得到母亲的回应,她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esp;&esp;女童的哭声异常尖锐,又带着嘶哑,听起来令人很是难受。
&esp;&esp;皇帝认真打量着她。
&esp;&esp;在此之前,他从没有这样认真的端详过这个孩子。
&esp;&esp;那双杏眼令皇帝忍不住从心底生出厌恶,但她的轮廓又是那样秀气可爱,与母亲极为相似。
&esp;&esp;皇帝静静看着她,眼底杀意与怜爱交织,混合成一种异常混沌莫测的情绪。
&esp;&esp;场中一片死寂,惟余孩童的哭声回荡。
&esp;&esp;随着时间的流逝,吹来的风渐渐偃息,日光寸寸升至头顶,却没有丝毫暖意。
&esp;&esp;哭声渐低。
&esp;&esp;这孩子显然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声音断断续续,喉咙几乎已经完全嘶哑,却还在皇帝怀里挣动着,锲而不舍向着母亲的方向探出身体。
&esp;&esp;她挣扎的力道那样微弱。
&esp;&esp;那样柔弱,那样渺小,是一只手就能轻易扼死的,微不足道的存在。
&esp;&esp;皇帝始终看着她,但似乎又并非看着她。
&esp;&esp;他的目光未曾凝实,反而像是落在虚空中缥缈的一个点上。
&esp;&esp;怀里孩子的哭声几近与无,而皇帝的神情越发难以捉摸。
&esp;&esp;他忽然轻声道:“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esp;&esp;声音近似耳语,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询问宫人。
&esp;&esp;侍从叩首回禀道:“贵主昨夜入亭后,一直独处,奴婢愚钝,未曾听到贵主留话。”
&esp;&esp;皇帝沉默片刻。
&esp;&esp;他的神色越发寂寥,只淡淡地问:“她最后的时候,都做了什么?”
&esp;&esp;这个问题不大好答,侍从竭力揣摩着皇帝的言下之意,回禀道:“昨日晨起,贵主独自在窗下坐了很久,时至正午,传膳用了一盏清粥,读了两个时辰的书,然后去园子里走了一刻钟,陪公主玩了许久,而后屏退奴婢们静坐了一会,入夜时按照旧例,奴婢们带上书册邸报,服侍贵主登楼入亭读书。”
&esp;&esp;这座亭子位于行宫中地势最高、景致最好的高台上。皇帝将宁时衡锁在行宫里,却不禁止她独处与登楼,就是笃定以宁时衡的心性,绝不会寻死觅活。
&esp;&esp;可惜天意难料。
&esp;&esp;皇帝再度道:“随便什么都好,信笺、字画、叮嘱,什么都没有?”
&esp;&esp;被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侍从几乎要吓得昏过去,勉强支撑着战战兢兢道:“奴婢不敢说谎,从前贵主时常练字画画,读书时也令奴婢磨墨,写些批注笔记,都在书房中妥帖收着,但最后……但最后这一日,贵主的确什么都没有说——对了,贵主同公主玩了许久,命人将公主抱走之前,曾经嘱咐公主的嬷嬷,三月天寒,不要让公主受凉。”
&esp;&esp;侍从说完,却许久没有听到皇帝的声音。
&esp;&esp;她不敢抬头,只死死盯着眼前的地面。
&esp;&esp;一滴水花在地面上绽开。
&esp;&esp;巨大的哀意忽然铺天盖地涌来,有如汹涌的潮水,直将皇帝当头吞没。
&esp;&esp;他慢慢抱紧怀里的孩子,声音极为冷静,近乎冷酷。
&esp;&esp;“公主不能久居宫外,传令下去,命礼部筹备仪仗,公主与贵妃择日还宫。”
&esp;&esp;说罢,他站起身来,抱着怀中的公主,向外走去。
&esp;&esp;走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