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冰身上没有什么伤口,万幸没有中尸毒,但因为在那样的空气里待了那么长时间,他还是生了病,又吐又泄的仿佛感染了病菌。中年男人把他带回了简陋的家中,给他灌有苦味的药,在岑冰吐了十几次躺了四天之后,他的身体终于恢复了过来。
在死人堆里躺着时所产生的恐惧也渐渐随着身体好转而散去,岑冰就在当地生活了下来。
肖禹问道:“那个男人收养了你?”
岑冰道:“算是收养,也不算,因为我从未叫过他父亲,倒是他的女儿我一直叫姐姐。他会说简单的中文,勉强能交流,他们是当地人,住在一个很小很封闭的村子里,大部分人靠种田为生。他有工作,他给一个当地富豪当保镖。我的柔术跟枪法就是跟他学的。”
男人对岑冰比较冷淡,对他总是一副省视的态度,教他的时候也很严格,哪里做得不合格是要挨藤条抽手臂的,但岑冰是个聪明的人,尽管八岁开始学习这些,但学得很好,到十五岁的时候,男人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比起男人,岑冰觉得自己最幸运的就是碰上姐姐。他从未见过那么温柔的一个女性,虽然长相比较普通,可是对他及其好,做好吃的给他,替他洗衣服,还教他当地话,甚至还努力托人去找来中文书籍给他看。在他受伤的时候,总是很急切的去拿药来给他抹,抹完了还会轻轻吹一吹,揉一揉他的头发。
村子里的生活水平都不高,男性都偏懒散,很多都属于得过且过的那种性格。他们家反倒因为那次救了岑冰的时候发了一笔横财,所以就算多了一个孩子,生活也还算过得去。到岑冰十五岁的时候,比他大了五岁的姐姐嫁给了邻村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很不好,但是我姐姐很喜欢,所以我没有阻拦。”岑冰闭了闭眼,脸上露出一股后悔的神色,“那是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
有了不错的陪嫁,姐姐最开始半年的生活过得还算不错,而且很快就怀孕了。然而好景不长,在她还没生产的时候,她的男人就暴露了本性,每天不着家,能找到他的地方必然是在赌桌上。姐姐说了他几句,反而遭受到了拳头,要不是躲得快,几乎要被他打到流产。
这些事岑冰并不知晓,他那会已经工作了,是养父给他找的工作,给他的老板看赌场。岑冰脸长得漂亮,在一群猴子般的男人中,美貌如天仙一般,再加上年纪小,所以不乏有人想打他的主意,但无论用什么招数,都没法把他搞上手,毕竟他武力值太强。
岑冰也就是在赌场的两年,学会了很多下九流的技巧。
姐姐遭受到暴力之后,不得不忍气吞声,最后顺利生了个男婴。岑冰知道她生产后,兴冲冲的买了许多东西去见她,姐弟俩相见,脸上都露出开心的笑容。
就连岑冰现在想到那一幕,嘴角都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来。他道:“姐姐生产完后脸上有点浮肿,但也很好看,那个孩子也很可爱,虽然皱巴巴的,却很乖,吸饱了奶就睡觉,一点也不像他那个混蛋父亲,眉眼全部像姐姐。”
肖禹听到这里,知道那个男人必然最后做了更混蛋的事,心中难受,却还是问道:“后来呢?”
岑冰面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收敛了,语气沉了下来,“后来……一个叫塔拉的毒贩来了。”
塔拉也是一个有名的毒枭,而且在某一时期,名气并不比毒枭“大猫”要低,,他们被警方追击,原来的窝点被端,所以找隔壁村子当了新的窝点。他们以金钱利诱,让村民给他们种毒制毒,很快,两个村子都成了毒贩的窝点,并且中间也有些人受不住引诱,开始吸毒。
“我姐姐的男人就是其中一个。”岑冰目光中带着一些空洞,继续道:“他们家原本还算有点家底,但很快都被他吸空了。他到处弄钱,还骂我姐姐没用,没有钱给他花,毒瘾上来又没有钱去买毒品的时候,就毒打我姐姐。我姐姐是个很隐忍的女人,她受到了这些磨难,但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她父亲也不知道。后来,她男人终于变得丧心病狂,在又一次毒瘾犯了之后,抱着才满一岁的儿子去卖掉了。”
肖禹虽然知道瘾君子都是毫无人性的,但听到这里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把自己亲生儿子卖了?”
岑冰轻轻点头,又嘲弄地笑了笑,“事实上卖那点钱,就只够他吸两次毒而已。我姐姐找不到儿子,终于崩溃了,她第一个去找的人是她的父亲,想让她父亲把儿子带回来。但没用,买主是塔拉的一个手下,听说是那人的老婆喜欢孩子,又生不出来,所以想买儿子。我姐姐的父亲找过去的时候,还没理论,就被他枪杀了。”
肖禹瞪大了眼,“……枪、枪杀了?”
“嗯,这因为他习惯性的带上猎枪,就被认为是危险份子,然后被枪杀了。”岑冰又闭了闭眼,才继续说下去:“我姐姐在外头盼着他能带自己的儿子回来,最终却看到被拖出来的染满鲜血的父亲的尸体,当场就晕了过去,然后她男人把她带了回去。”
肖禹觉得自己能猜到后来的走向,“后面你姐姐朝你求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