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越是如此,她便越是觉得不对劲。可想了想,她又强迫自己打消了这念头。这些日子和燕渺相处下来,她发觉自己总是过多地进行无谓的揣测。或许,真是瘴气也未可知呢?怕什么,辛姮想,总不见得有比机关和精怪更出人意料的东西。就算真有,凭我的本事,全身而退也不难。她想着,又决定莽撞一回。她收了法术,唤回了那小泥人,又毫不留情地把这泥人一脚踩碎。随即,她便又拿出了燕渺赠她的帕子,权且当作面纱来用,以防林中瘴气之毒。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她才终于拿起了剑,轻轻一跃,直进了那乌烟瘴气的林子里。但她也没进得太深,她心里有数。她很谨慎,她要先排除最后的危险。这瘴气没毒啊。她捏了一把瘴气控在手里,用法术试了试,并未有所异常。她这才放下心来,又向前行了几步。地上都是泥潭沼泽,她分辨不出哪里能够落脚,只好一直踏空而行。瘴气虽然无毒,但也着实讨厌,最让人不适的是那瘴气似有越来越浓的趋势,阻碍了她的视线,她目光所及之处不过一丈之内罢了。周围很安静,死一般的寂静。静得只能听见风声,再无其他。不对,风?辛姮看着眼前越来越浓的迷雾瘴气,猛地打了个激灵,向后一翻就要逃。风没有吹散雾瘴,而是把它们聚拢在这里,实在是诡异!方才用泥人探路时,只能看见,却不能听见,实在是一大疏忽。辛姮想着,望着她来时的方向就要逃,可似乎已经晚了。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她忽然觉得自己浑身无力,一身的灵力也发挥不出作用来。她本就是踏着虚空而来,骤然失去所有灵力,她整个人便一下子控制不住地狠狠栽进了身下的泥潭之中。糟了!在落入泥潭的那一瞬间,辛姮心中一惊,可她已经无可避免地渐渐向下沉去。她知道自己不能挣扎,否则会越陷越深,可她还是本能地去够身边一切可以让她抓住的东西。但这片土地实在是太过贫瘠了,没什么能让她抓住的东西。她摸了许久,手里却依旧只有那一把剑,她只得紧紧握住这把剑。好在这把剑是有点灵性的,哪怕她无法用灵力驱使这把剑,这剑也是一副想向上猛冲的架势。但可惜的是,这泥潭的力量不是这剑能轻易抵抗得了的,它无法带着辛姮离开这泥潭,只能僵持着不让她陷得更深。这瘴气并非有毒,若是有毒,我身体应当很不适,可我如今却是不能用灵力,如同被一股力量死死地压制住,就算是在如此境地,辛姮也努力保持着冷静分析着眼前的情形,其中定然另有玄机!长久地僵持在此也是难熬的,更何况辛姮如今用不得灵力,如同一个普通的未修行的凡人。她的体力被渐渐消耗,仅剩的力气都用来握住了她的剑。可就算她力气还能勉强撑些时候,她的神智却迅速地被消磨了。该死的瘴气!体力迅速流失着,她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想闭目而眠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但她不能睡,她知道一旦她真的闭上了眼睛,只怕就再也睁不开了。无法,她只得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让疼痛来帮助自己保持清醒,连嘴唇被咬破、鲜血滴落下来都浑然不觉。清醒和困倦交相控制着她的意识,她的意识渐渐混乱起来。说不清是梦是醒,或者是别的什么。她只知道,在她意识混乱又即将恢复清明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听见了一些话语。一些听着相当平静毫无起伏、好似来自天边的话语。是魔?
不,是人。她可能会成仙。有神的气息。既然分不清她是什么,那就让她变成鬼吧。擅闯此地,不安好心,宁可错杀,不能错放。是,不能错放!缓慢而幽远的声音飘进她耳中,她根本辨别不出这声音传来的方向。不,她已无心辨别了。这似真似幻的声音只出现了一瞬间,之后便任由她怎样努力捕捉都捕捉不到,最后只能疑心是自己幻听了。不能错放?她无力地想着,神思涣散,脑海里却单单只重复了这句话。她所有的力气终于被消耗殆尽了。握着剑的手不自觉地滑落,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剑,她想要伸长了手去够,可这咫尺的距离已再难跨越了。没了剑的支持,她迅速地越陷越深,须臾之间,整个身体就只剩了个头和努力够剑的手露在外边。仰天望去,眼前也已模糊再看不清任何事物。她知道自己没救了。我不甘心。虽如此想着,但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为什么如无意外,这将是她最后一句话。一切是那样迅速,又是那样缓慢,对她而言无疑是一场煎熬。可就在她即将沉没之时,她却又听见了一个声音,让她一下子精神了起来。这次的声音很熟悉,只是她不能确定这声音究竟是幻想还是真实存在的。徒儿――是燕渺的声音。 同类自辛姮离开后,燕渺便在她的房间安静地替辛姮抄书。虽然也偶有走神,但还好没走神得太过分,只是片刻便又把注意力挪了回来。正当她认真抄书之时,红红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又倚在她腿边一卧,闭上眼睛就发出轻微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