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力站起来,道:“这月亮真好,我想去看看。”
“好,好,我去拿轮椅。”苏凌云起身,忙前忙后,抱着池错坐在轮椅上,又仔细替他盖好披风和被子,才推着他慢慢地走出病房。
刚入夏的夜晚舒适宜人,微风如丝绸拂过面颊,惬意又安适。
“小云,有件事想告诉你。”在医院西南角的花园,静谧又清冷的紫藤花下,池错靠在苏凌云怀里,轻笑一声,缓缓说道,“不过,我突然想喝饮料。”
“什么饮料,我给你买。”苏凌云问。
“你说,世界上最好喝的饮料是什么?”没头没尾,池错问。
苏凌云歪头思索了片刻,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去把所有种类的饮料全都买一份,你一口一口尝过去,应该就知道了吧?”
“好。”池错点点头,脸上露出些许期盼,笑容里多了一丝天真和幸福,伸手抱住苏凌云的腰,亲昵地在他怀里蹭了蹭脸,“那你可要快点回来,我等你。然后,还有一个秘密要说给你听。”
苏凌云本能地觉察到不对,刚想说什么,便听见从肋骨处,带着属于池错的微凉体温,一路传导进耳朵,有个声音说:“我爱你。”
“麻烦你,那边病房的池错,帮忙看护一下,我去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苏凌云一路小跑,找到一个护士,匆忙交代几句,又掏出手机拨出去。
“王助理,明天上班前,将市面上能买得到的所有饮料品种,全部买一瓶,送到医院来。”
医院的小卖部只能买到十几种饮料,苏凌云付完钱,抱着满满一大袋饮料,又急匆匆地往小花园跑。
走着走着,他看见几个护士推着个担架,从外面往住院部大楼的手术室狂奔,心里那点不安无限放大。
抹了把脸,拦住一个跟在后面的护士,苏凌云问,“请问,急救的是谁?”
那护士似乎认出了他,点点头,答道:“是病房池错,苏总,池先生之前几次都死里逃生,这次一定也会没事的。”
“好,好,我知道了。”木偶一样,苏凌云放开手,目送那护士走远。
晕倒,昏迷,抢救,苏凌云以为自己会习惯,会麻木。可他听到池错又进手术室的消息,仍会害怕的双手颤抖。心头更是紧紧揪着,抢救中那三个字成了他的噩梦,每次看见,都会心慌气短,浑身发麻。
整整一夜,苏凌云抱着一大袋各式各样的饮料,靠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初夏的夜晚竟也有些刺骨,苏凌云呆愣着,紧紧攥着塑料袋,仿佛那袋子里装的是他的命,一丝一毫也不敢怠慢。
“你不是说想知道世界上最好喝的饮料么?”呢喃着,苏凌云垂头靠在那堆饮料上,不详的预感传遍全身。
新阳初生,大地万物笼在暖黄色的希望之中。手术室的灯终于熄了,苏凌云第一时间站起身,却因为久坐和一宿未眠,眼前一黑,眩晕的差点跌倒。
“医生……”没看见一同被推出来的池错,苏凌云手劲大的出奇,掐着医生的臂膀,似乎是把整个人的支撑都压在了这里。从嗓子里挤出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出在说什么,“池哥他,池哥……”
“苏总,抱歉,我们尽力了。”
初夏已至,池错终于,走完了他整个人生。
镜头前是池错消受的身形,苏凌云倏地瞪大眼睛,恨不得立刻从屏幕里挤进去。
池错去世三天,葬礼办的简单干脆,除了白相言和苏凌云,还有让苏凌云意想不到的人,是他的母亲,叶婉。
池错生前无亲朋,也并未留下遗嘱交代墓地之事,苏凌云尽他所能,为池错买了一块风水宝地。
一切结束后,出墓园时,白相言叫住了苏凌云。
“池错给你留了东西,在这个u盘。”也是匆匆几句,这个人看起来似乎没有他表面那么镇定。
苏凌云无暇顾及其他,点点头,收了东西,坐上回公寓的车离开。
u盘插进电脑,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背景是公寓,看来是池错身体没那么差时候录制的。
凌乱的卧室,池错身上挂着件湖绿色的丝质衬衫,裸露的肩膀还残留着苏凌云的印迹。
不觉屏住呼吸,努力在脑海里去找寻那些短暂的甜蜜,可吃完后,留下的全是撕心裂肺得痛。
“小云。”镜头里的人笑起来,看上去那么轻松自在,似乎病痛不在,他仍是恣意飞扬的池错。
苏凌云忍不住用手去触摸屏幕上的人,摸他的眉眼,摸他令人心疼的瘦弱,摸他永不会被禁锢的眼睛,摸他……离别只有三天,却一分一秒都让人无法适从。
“你看到这个视频,意味着我应该是死了。”池错耸了耸肩,似乎皱了下眉,接着道,“很可惜,这个秘密我无法在活着的时候告诉你,因为答应了一个人,要保守秘密。”
“不过,我死了这个诺言应该就失效了吧?”笑容越加邪魅,“就算要找我麻烦,也找不到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