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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秦河喜洁,还在屋外辟了一间小屋子,聊作洗浴之用。山上凿井不便,取用的也是山泉水,秦河的厨房中就有一口大缸,专用来储水。

许明意左手不便,闷头一个人提着木桶吭哧吭哧提了水,狠狠地将自己搓洗了一番。水是凉水,可也顾不上挑剔了,许明意流亡了这么些时日,有些事没得讲究,也不能讲究。到底也过了这么多年的富贵日子,能选择的情况下,许明意自是想让自己稍微舒坦些。

许明意想起昏迷前赌的那一把,响马凶恶残忍,他是个肉票,写完那些勒索信,最终还是要盘问到他头上。许明意只有极力证明自己的价值,才有可能活下来——即便是自此成为匪盗响马。

许明意不想死,他还没有好好地活过一回。

世道如斯,他不执刀,最终也只会成为他人刀下鬼,怨不得他。

突然,门外想起一记嗓音,道:“洗洗就得了,回头又病了老子就将你丢出去喂狼。”

“衣服给你挂门上了,”秦河说,“以后记得赔我一身。”

许明意顿了顿,抬起湿淋淋的脸颊看向紧闭的小木门,听着男人离开的脚步声心头才微松,他竟不知道秦河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不多时,他小心地开了一道缝,将挂在门上的衣服都抓了进来——旧衣,料子粗糙,所幸是洗干净的。许明意看着手中的衣服沉默片刻,他没想到这个打伤他,又将他掳掠上山的响马对他倒是颇为关照。过了许久,许明意才慢吞吞地换上了衣服。

他一出去,就见秦河不知打哪儿抱了一把柴火回来,二人打了个照面,都愣了下。

许明意将洗完澡,那张脸洗干净了,又带了些病气,显得分外苍白羸弱,却衬得脖颈白皙修长,很是打眼。他穿的是秦河的旧衣,可秦河足足高了许明意大半个脑袋,肩宽腿长,一身腱子肉,他的衣服出穿在过分清瘦的许明意身上自是不合身的,裤腿还挽起了几截,偏许明意这人贵气雅致,穿着粗布衣裳更是多了几分天然的素净漂亮。

许明意出身好,是许家的少爷,张家上得了台面的张家大少奶奶,那份金玉富贵养出的气韵自是秦河没见过的。他心里莫名有种让许明意穿他这身衣服,是粗布裹美玉——糟蹋了的诡异感觉,好似许明意该穿的,是布庄里最好的绸缎做的锦绣华服。

想什么呢?这就是一肉票!能给他一身衣服穿都算自己仁义了!

秦河盯着许明意看得久了,许明意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冷淡,自打张家派来杀他的人对他起了歹心,许明意就极为厌恶别人盯着他这张脸看,否则也不会在路上将脸抹得黑黢黢的。

似乎是觉察出了许明意的不善,秦河尴尬地一笑,又不是姑娘有什么好看的?长得再是赛天仙,自己有的,他也有。

秦河清了清嗓子,说:“没想到洗干净了还挺人模人样的。”

许明意面无表情。

秦河此时也恢复如常,对许明意说:“吃的在里头,吃完把碗刷了,你自个儿的衣裳自己搓。”

秦河嘴上说将东西都吃了,却还是给许明意留了三个大馒头,粥也留了一海碗,白米粥,熬得软糯细腻带着米香。自在黑店里遭算计之后,许明意一路上都是凑合着吃的干粮,乍捧上这么一碗白米粥,白面蒸的馒头,肚子先咕咕叫了起来,当下再忍耐不住,馒头就粥呼噜呼噜祭了五脏庙。

许明意这些日子饱尝人情冷暖,而今又是人在屋檐下,虽记着秦河差点拧断他手臂的仇,用过饭,还是老老实实地将碗收拾了,去刷碗洗衣服。

涂狗儿来的时候就见秦河和许明意,二人一个在劈柴,一个在搓衣服,还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抬抬头瞅瞅门,又瞅瞅秦河,才反应过来,没走错地方。

涂狗儿:“虎哥!”

他先叫了起来,手里还拿了一兜红通通的柿子,说:“今儿早上和刘三儿他们去摘了柿子,给你拿点儿。”

秦河搁下了手里的斧子,对涂狗儿道:“谢了,放那儿吧。”

二人很是熟稔,涂狗儿将柿子兜放一旁,对秦河说:“他干嘛呢?”

秦河说:“洗衣服啊。”

涂狗儿:“……他好了?”

“昨儿晚上不是还烧着吗?”

秦河不以为意道:“这不是醒了么,他自己的衣服不自己搓,还要我给他洗吗?”

涂狗儿嘿然一笑,道:“这小子命还真大。”

二人正说着,许明意将搓干净的衣服丢桶里,站起身,他身体正虚弱,起得太急眼前发黑,撑着墙缓了半晌,才没有摔在地上。他提着木桶,回过身,就见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好奇地盯着他看,他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去晾晒衣服。

涂狗儿微微睁大眼睛,半晌,说:“他怎么长这么白……跟白面大馒头似的!”

秦河想起早上揉的馒头,深以为然。

涂狗儿说:“哎,真可惜,是个男人。”说着,还颇为惋惜地瞧着许明意瘦削的背影,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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