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地界儿,便都是有人家的。
荣烺说,“若我营建公主府,岂不是要让别人搬家了。这不大好。”
史师傅道,“朝廷自然会另有府邸和金银补偿他们。”
“我再想想。”荣烺觉着,人家都住惯的家,让人家说搬就搬,这真不大好。
史师傅笑,“那公主慢慢想,这也不急。”
荣烺的确不急,她觉着朝中乱象渐起,连宫里也有颇多奇葩事,实在也无甚心情营建府邸。
没几天,楚王生病的消息就传至宫中,荣晟帝令郑皇后给楚王府赐药,还令荣绵亲自过府看望楚王。
吉庆宫也几次赏赐楚王府药材,楚王的病没见好,倒也没见坏,就一直病着。
荣烺听闻此事不禁笑起来,楚姑娘不解,“殿下笑什么?”
“我笑楚王这病啊,真是病的含蓄。”荣烺笑与楚姑娘道,“这不是身上的病,这是心里的病。别说楚王了,要搁我,我也得病。”
说着又是一阵笑。
柳嬷嬷带着一队宫人捧来点心,一面看着宫人摆放茶点,顺嘴含笑问道,“这病是有什么缘故不成?”
罗湘若有所思,也是嘴角一翘。j
楚姑娘说,“难不成楚王这病是装的。”
“倒是装的。”荣烺捏块蜜糖糕,意味深知的一笑,“是气的。”
大家围坐一处吃糕点,柳嬷嬷倒了盏玫瑰露放在荣烺面前,荣烺说,“你们想啊,楚王是何等身份位份,他是太、祖皇帝的族弟呀,虽说血缘不算近,可当年那是血里火里跟随太、祖皇帝打江山的人。当年祖母在时,都要称他一声王叔的。太、祖那辈人里,就剩楚王了。说句德高望重不为过。”
荣烺眼眸一转,语气里带了三分不屑,“郢王是什么人?他是先帝的庶出弟弟,寻常藩王罢了。连藩地都没去过,一直呆在帝都。叫他管宗室吧,他管的一塌糊涂。当年叫他安抚开封吧,他吓病了。不要说跟楚王比,与其他藩王比,郢王也多有不及。
可皇兄的册封礼,郢王就能做副使。这将楚王置于何地?
楚王怎会不病啊?
有点气性的人都得病,气也气死了!”
楚姑娘说,“可这岂不更坐实楚王身子不好,不能担当副使之位么?”
荣烺觉着今天的点心格外好吃,又拿了颗栗子酥说,“都气死了还怎么当。”
荣烺捏着栗子酥点评楚王,“楚王也是,病什么病啊!要我,我立刻进宫问父皇,郢王哪棵葱能比得了我德高望重、宗室最长的楚王?只要楚王一问,我不信郢王还有脸去做副使!”
罗湘笑,“楚王辈份高,哪儿好意思这么跟侄子辈争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关键时刻瞎要面子。”
荣烺又笑了一回楚王。
她是个大嘴巴,说这事儿时也没背人。荣烺这话便在宫里传扬开来,继而向宫外蔓延。楚王很是不傻,一听到公主殿下对他的点评,他老人家那浑身的病立刻无药自愈,穿戴好亲王服饰进宫,向荣晟帝请辞,想回藩地去。
荣晟帝挽留他,“王叔祖待太子大典后再回藩地不迟。”
楚王愧道,“臣那狭隘心思都叫公主看出来了,臣再无颜留在帝都。还请陛下允臣所请。”
荣晟帝也知道荣烺大嘴巴说了啥,哎,他忙说,“公主不过小孩子,随口胡言,王叔祖不必放心上。”
楚王羞惭道,“公主天真聪慧,不瞒陛下,臣的确是伤心极了。”说着便哭了起来。
楚王口才颇佳,自当年跟随太、祖皇帝起兵,到转战天下的艰难,到先帝立太子时他就是副使,到今上幼年登基国朝艰难,一直说到现在,“臣原想着臣这一把年纪还能再见到东宫册立,怎么也能为册东宫的事出些力的。没想到陛下嫌老臣年迈,只叫老臣闲着。老臣心里很是难过,就一直提不起精神来。老臣心眼儿小,心里有话又不知该怎么跟陛下讲,就想在床上躺着。结果,老臣这小心眼儿叫公主看破了,老臣既羞且愧,再无颜留在帝都,请陛下允臣回楚地去吧。”
荣晟帝顿时头大,他还得先劝楚王别哭了,“我原想王叔祖有了年岁,担心你累着,才让郢王代您的。”
楚王立刻一抹眼泪,挺直胸膛表示,“老臣身子骨儿还成!就是上马抡枪,也问题不大!更不用人代!今儿在陛下跟前,老臣就直说了,老臣可想给太子殿下做副使了!”
是的!
旁的话一概不讲,就是想做副使!
陛下您看着办吧!
荣晟帝打心底后悔当初听徐妃的话,让郢王以宗室宗正的身份做副使,当初的确该先问楚王的。
楚王这么想做,又一把年纪了,而且,这位王叔祖的确一直对他忠心,母后在时,王叔祖就私下向他表示过忠心。
何况楚王满头白发,就这么点心愿……
荣晟帝道,“这样吧。朕再商量商量。叔祖你就先回去,也别总在床上躺着了,叫朕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