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御史秦寺卿都不反对,毕竟这是由公主批阅的奏章,万一有疏漏他们得去顶缸,因为是他们同意了的。
程蔷只是各抽取一份看了看,荣烺的回批非常简洁上面写着:两个选择。第一,交出财物交出单簿交出接收财物之人,确认后解封。第二,坚决不认,三司将入府查证,一旦证据确凿,罪加一等。
然后最后加上交出财物的自首时间。s
基本大差不差,都这意思。
程蔷盯着回批上的大红印鉴,烺公主印。
还随身携带印鉴,这是早做好准备了么?
程蔷问一句,“公主尚未受封,怎么会有公主印?”
荣烺道,“因为我负有为国祈福的重任,母后请示过父皇、皇祖母后,特意令内务司给我制的。”
荣绵:妹妹你这口气大的……
程蔷挑眉,“为国祈福?”
方御史轻咳一声,告诉他,“公主年下会带着帝都闺秀到庙里烧香,祈祷国泰民安。”
李尚书道,“公主怎么能盖自己的印呢?”
“我批的不盖我的印难道盖你的印。”
程蔷瞥李尚书,“你是不是傻,盖三司印有事就得三司背锅。公主盖自己印,有事公主自己扛。”
李尚书愤怒的质问程蔷,“程御史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本官,是何用意?”
程蔷很意外,“哪句话冒犯你了。”
李尚书气的浑身颤抖,“你,你,你……你刚刚在说什么!嗯?!本官再怎么说也是正二品,入阁为相,高你半品,你还懂不懂礼数!”
程蔷道,“傻不傻跟官位高低没直接关系。你就是坐上首辅,我照样这么说。”
李尚书揪着方御史,“你到底管不管!你到底管不管!”
方御史说程蔷,“程御史,你说话留意些。”
程蔷将看完的奏章放回案上,“就按公主批的发还。”
方御史秦寺卿也都挑着看了几本,认为没问题。方御史安抚李尚书,“咱们赶紧干正事吧。”
李尚书喘一回气,估计心里已将程蔷碎尸万断,他坚持,“还是谨慎些,看完再发还不迟。”
程蔷已经坐回原位,“嗯,我认为没问题,我不需要再看。李尚书既存疑问,那你慢慢看,你看完就去发还各官员。”
方御史秦寺卿都没陪着李尚书吹毛求疵的意思,眼下手里案子还忙不过来,何必非跟公主较劲,公主又不是批的不好。
程蔷靠着椅背,拿块案上的蜜糖糕吃了,“既然公主还算有理事能力,也就别闲着了。您有始有终,既兜揽了这摊子事儿,就都料理起来。明后日他们过来上交财物、账簿也要做笔录的,殿下带着夏御史把这事办了。”吩咐令史,“把夏御史叫来。”
“事情倒是没什么。只是总觉着我怎么成你手下了?”荣烺有些小小不爽。
程蔷喝口茶,漱了漱口中的过分甜味,“殿下要了解三司办案,总在机要室呆着守着我们几个中老年男人,所听所看多是下头整理好的东西了。这些东西您自小看到大,皇家所欠缺的是对底层的了解。皇家是掌舵人,官员是航船上的水手,而托起这艘大船水面的是天下百姓。”
“若水面风平浪静,我们航行的便容易。若波涛汹涌,我们就会很艰难。殿下应该去了解民情。所以,臣安排殿下到下面去看一看。若殿下觉着不妥,臣收回提议。”
荣烺立刻变了主意,“那也不用。你只要把道理说明白,我是很讲道理的。”
程蔷颌首,“皇家善纳谏,是臣子之幸。”
这会儿功夫,夏御史匆匆赶来。
这是一位极年轻的官员,瞧着二十岁仿佛,浅绿袍,一双冰冷审视的眼睛。不过,那种冷酷气质还差程御史一大截。
程蔷向荣烺介绍,“我们御史台的青年才俊,夏御史。夏御史,明后日那些藏匿赵家财物的人家会来交还财物与相关物证,以及收受这些财物的人。与赵家相关的店铺会来上交账簿。这件事情由你负责。”
夏御史道,“是。”
“公主殿下会协助你。”程蔷道,“你过来见过公主。”
夏御史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喜悦,上前向荣烺郑重一礼,“谢殿下相助。”
荣烺隐隐觉着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夏御史不必多礼。”
荣烺看程蔷一眼,直觉这事必有猫腻。可眼下程蔷不讲,猜是猜不出来的。若是她问,姓程的那张又刻薄又会哄人的嘴,不一定会说实话。
既如此,荣烺不再多想,十分干脆的自椅中起身,一面对夏御史道,“走吧,你跟我讲一下这事按例要怎么做。你们程御史一副满肚子心眼儿的坏模样,肯定是要利用我的。”
“你身为他的得意下属,青年才俊,想来也不是客气的性格。收起那幅愚蠢的意外模样,难道在你们心里我是个笨蛋么?”
荣烺欣赏着夏御史的表情变幻,彻底反客为主,“我愿意为国事而受到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