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荣烺见父亲答应,自己也很高兴。
唐家族的人事未引起轩然大波,第二天不是齐尚书的课,是丁相的课。荣烺便顺势请教丁相,“我总觉着这件事有点太巧,可也懒得细查。当初就有许多人上书反对国子监改制,我实在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想的?这明明是很好的事情。”
看着公主迷惑的小眼神,丁相道,“殿下只要往他们反对的理由上再深思一二就行了。”
“那些反对的官员无非就是说,捐监也为朝募银募粮做过贡献,再者,怕革除捐监后,国子监费用不足,还要增加户部负担。”荣烺道,“可户部赵尚书也说了,若是革除捐监,国子监银两不足,户部愿意承担多出的银两。”
丁相问,“殿下知道当初捐监是怎么开始的吗?”
“知道。先帝过逝,西南有镇南国扰边,北狄西戎也都不太平,朝中粮草紧张,便允百姓可以银捐监,原是为了筹银募粮,才开此例。”
“那监生的好处在哪,殿下知道吗?”
“从国子监结业后,没秀才功名的监生可直接参加乡试,还可以通过朝廷考核,去地方为官,不过官职都不高。”
“还有一点。”丁相道,“秀才是经县试府试院试的正经功名,有秀才功名,每月可免粮二石,丁二人。可穿长衫,戴方巾,佩长剑,出门游学也不需路引。可见官不跪,即便摊上官司也不可用刑。”
荣烺琢磨,“能拿出上千银子捐监,自然不愁衣食。路引、见官不跪、不可用刑,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吧?”
“殿下不太了解外头市井人家的日子。不说旁的,若生在偏僻地方,出门便需路引,办路引就要打点书吏。殿下知道书吏是什么吗?”
“当然知道。官学里就有书吏,国子监也有?六部衙门都有吧?他们是小吏,不能算官。”
“殿下看,他们身份是否低微?”
荣烺说,“书吏多是做些打杂的事。”
“殿下,小小书吏,职微却不能小觑。在六部衙门,若是下官见上官,对上官身边的书吏也是客客气气的。”
这道理,荣烺一想便明白,当初她恼了钟学士,便是因钟学士把她的传话内侍骂的狗血淋头,让荣烺大失颜面。
丁相继续道,“这还只是帝都,若是乡下地方,县令多是管一管县里的事。县丞主簿,也是朝廷派谴的外地官员,而六房书吏则是当地人,在县衙任职多年,他们熟悉当地民情,熟悉县衙运转。寻常乡间百姓,轻易不敢得罪他们。这些人,在当地也能称一声老爷。”
“但如果家里有一个有功名的人,书吏便不敢转易为难。倘能考到举人进士,即便县令也要客气相交。”丁相道,“监生不算正式功名,但其实与秀才是一样的。能免丁免赋,能谋职就任,出门在外,不必处处开路引,见到官员,也能免于跪拜之事。”
“贫寒人家自然捐不起监,但那些有钱的富户,家中若无为官子弟,是宁可花钱也愿意给孩子捐个监生功名的。”
荣烺就更奇怪了,“可他们都要靠给家中子弟捐监来得到秀才的特权,他们是怎么影响到朝中官员的呢?”
公主年纪尚小,这话却是不能深言。秋风拂去最后的暑气,丁相缓声道,“殿下,捐监的可不止富户,还有官员,若家中儿子实在考不出功名,捐监也是他们子弟的出路。”
丁相笑,“便是臣,家中也有无功名的子孙哪。”
荣烺瞪大眼睛,问,“丁师傅你也不赞同革除捐监。”
“不。臣是赞同的。”丁相面容温和,“最初国子监允许捐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底层官员不够用。监生结业后,再经朝廷考试,可以派到下面做些小官,帮着处理事务。但如今国朝承平日久,有功名的秀才举子渐渐多起来,再允许捐监滋生,就不当宜了。”
“再者,朝廷有需要时,可开捐监之例。但有一事,朝廷是一切的根基。只有朝廷好,日子太平,下面的官员、百姓,才能好日子过。倘将朝廷弄的乌烟障气,使小人得志,奸臣当道,必至民不聊生,狼烟四起。那样,于朝廷于官员于百姓,甚至,于那些上蹿下跳的小丑们,也是无益的。”
“所以,即便革弊要使许多人让出一部分利益,也要革除弊端。这既是为朝廷,也是为子孙后代。”
“怪不得祖母常称赞您哪。”荣烺心服口服,“我就用丁师傅您的教导,与御史台、颜相谈一谈。”
丁相极为惊诧,“殿下要谈什么?”
荣烺正色道,“国子监需要支持。我不希望唐祭酒再受到攻诘,与其防备不知哪里的暗箭,不如先把此事做成大势所趋。他们不把国子监放眼里,也可能轻视礼部,我不信他们还能连御史台、连颜相都不放眼里。”
丁相简直惊愕,为公主殿下的勇气。
您这好不好就把首辅把左都御史谈话的事儿,你可知道在你之前,没哪一位公主殿下敢这么干的。
当然,也没哪位公主住在万寿宫,没哪位公主把自己的令旨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