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仪的目光变得有些柔软,“殿下还没出生的时候,仪凤门那里是原有一块巨大的训诫碑。仪凤门是进入内宫的宫门,那石碑上一面刻着太祖皇帝‘妇人不得干政’的御笔,一面刻着显德皇后亲书的《贞烈经》。”
荣烺敏锐的捕捉到林司仪话中的重点,“原本有,现在没有了吗?”
“太后娘娘令人将训诫碑移至太祖陵前,以使此碑日日陪伴太祖皇帝,以示后辈不忘太祖皇帝与显德皇后的训诫教导之意。”
荣烺“扑哧”就笑了。
林司仪的唇角也翘了翘,很快重新归于沉静。
荣烺笑了一会儿,觉着祖母真促狭。祖母肯定是很讨厌这个什么训诫碑的,像她喜欢的东西,肯定日日看到才好呢。
只有不喜欢的东西,才会想眼不见为净。
看荣烺重新高兴起来,林司仪问,“殿下的生辰宴,要是有哪里要调整,得现在就吩咐内务司。不然,殿下生辰眼瞅就到了,得让他们提前准备着。”
荣烺眼珠动了动,摩挲着内司务的单子说,“我生辰在六月,正是热的时候,把单子上肥腻的大菜去一去,多备些新鲜时蔬瓜果、清凉饮子才好。”
“就按这个例吗?”林司仪再次问。
荣烺折好的单子递给林司仪,“就按这个例。”
不知为什么,忽然之间,她就不愿意改了。
麟趾宫
申正。
文昌阁。
师傅向荣绵起身行一礼,“殿下,今日授课就暂到此吧。”
伴读们起身,垂手避开师傅的礼,荣绵回半礼,他下午功课都是到辰正为止,“有劳卫师傅了。”
目送卫师傅告退,有小内侍进来,轻手轻脚为荣绵整理书案。近侍提了食盒进来,后面跟着一溜抬桌椅的小内侍。待桌椅摆放停当,近侍打开食盒,几样细巧点心摆在桌间,搭配几样或甜或淡的汤羹饮子。
下午功课结束后,荣绵有用茶点的习惯。
待荣绵坐下,伴读们依次恭敬坐在荣绵下首,右下首第一位是伴读郑徽,左下首的位子则空着,另两位伴读分坐左右次位。白玉碗里一道蜜汁樱桃,鲜红的樱桃衬着琥珀色的蜂蜜,愈发显得颜色分明,晶巧可爱。
郑徽指了指这道蜜汁樱桃说,“殿下最爱樱桃,现在也正是吃樱桃的节令,殿下尝尝。”
“不只我爱吃,徐家表兄也爱吃樱桃,他也病了几日了。我打发人去瞧他,总说无大碍,只是尚未大安,不能进宫。”荣绵对近侍道,“再取一碟子蜜汁樱桃,给徐家表兄送去。让他好生将养。”
近侍面色如常的应一声,“是。奴婢这就吩咐人去办。”
两位伴读悄悄看郑徽一眼,郑徽面无殊色,只是轻轻抿了下唇。
宫中素有食不言的规矩,陪荣绵用过茶点,三位伴读一起告退出宫。
荣绵去万寿宫给祖母请安,他一向如此,先去万寿宫,再去父皇那里,最后是母妃的麟趾宫。
今日亦如往常。
待荣绵行过礼,郑太后招手让他到近来,看看他的气色,问今日卫师傅教了哪些功课,用了哪些茶点,茶点可用的香。
荣绵一一答了。
见妹妹坐在榻桌一畔,榻桌上摆着几摞奏章,荣绵问妹妹,“阿烺又学认字了?”
“嗯,我今天又学了好几个字。”
荣烺三四岁的时候,郑太后偶尔教过几句诗词,就发现这个孙女格外聪明。小孩子大都是教两三遍就能会的,不过,荣烺都是过耳不忘。更难得的是,第二天问她,她还记得。待隔天问,依旧会。
待郑太后教荣烺认字的时候,都曾感慨,以往只听闻世上有过目不忘之事,今儿算是亲见了。
郑太后也博闻强识,但自认没有过目不忘之能。
所以,别看荣烺年纪小,她如今已认了五六千字。只是因人少不易早拿笔,方没有习字罢了。寻常一些基础书本,也早背会了。
郑太后看奏章时,她闲了也会翻一两本,看上面的字,有不认识的字或问祖母或问林司仪。
荣绵笑着跟郑太后说,“祖母,也就阿烺是公主,要是外头男子,肯定能考状元。”
郑太后拍拍他的肩,“去看看你父皇吧。你母妃今日身子不适,你去请个安就出来。过来给我念奏章。”
“是。”听说母亲不适,荣绵起身便去了。
荣烺看阿兄背影匆忙的离开,立刻意识到,祖母这样说,可见阿兄也不知道外祖父过逝之事。
荣绵急着去看望母亲,路上便走的急的些。近侍紧随他身畔,荣绵问,“父皇在明安殿么?”
“是。殿下别急。贵妃娘娘玉体微恙,肯定早宣太医看过了。宫里什么好药都有,李嬷嬷又是再仔细不过的。”
“我总要见到母妃才能放心。”
荣绵记挂母亲,虽则觉着父亲神色中有些说不出的晦暗,也只以为父亲是担心母亲。他懂事的说,“父皇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