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天亮了。
我看了看四周, 头顶是三角房顶, 还有一个天窗, 只是和我入睡前看到的不太一样,周围一堆破破烂烂的东西,大到刀剑斧钺, 小到项炼戒指,到处放得都是。
这是……阁楼里面。
昨夜我在阁楼门外睡着, 醒来却在阁楼里面的床上……
我下意识的往床内侧看了一眼,没人。
李怼怼呢?
我走下楼, 看见李怼怼正在餐厅里吃东西, 他抬眼睛轻轻瞥了我一眼:「没见过比你更能睡的人。」
我在心里犯嘀咕, 某次某人变那啥的时候, 我还没见过比他更能睡的吸血鬼呢。
「你又在嘀咕什么?」
我心底一惊:「你是真能听见我心里的声音还是怎么的?」
「还用听。」他冷笑, 「一看你眼睛就知道你没琢磨好事。」
我抬手就把眼睛一遮:「那你别看我眼睛了。」我心里觉着,现在这李怼怼的嘴皮子真是和我认识的李怼怼越来越像了……
「你们这样在小孩子面前打情駡俏不太好吧。」旁边传来铃铃冷静中带着点嫌弃的声音,她指了一下长桌另一头, 被綳带缠成一堆的黑狗, 「考虑下我和这条狗。」
打情駡俏……
「我没有……」
铃铃也没和我争论,跳上椅子就开始吃起了自己的东西。李怼怼也怡然自处,仿佛被铃铃的话搞得有点尴尬的只有我。
我清咳一声,只得自己转了目光, 走到长桌另一头,去看被綳带绑着的小狗。
小狗还睡着,但呼吸比昨天有力了许多, 我轻轻摸了摸它毛茸茸的额头,触感柔弱又温暖,可怜得叫人想要抱在怀里:「它什么时候能好啊?」
铃铃说:「今明两天能睁眼就没事。」铃铃话音未落,外面倏尔一声鸟啼,铃铃登时眼睛一亮:「阿娘来信了!」她扔了碗就从窗户里面翻了出去,往外面枯树林跑去。
我追着她的背影看去,只见天上一隻大黑鸟乖乖的落在了她的手掌心,她从黑鸟脚脖子上取了个纸信下来,又兴高采烈的蹦跶了回来:「阿娘说她拿到解药了!三天后就回来!」铃铃叮嘱李怼怼,「我阿娘取药一定很辛苦,你要撑着不要在这三天里死了。」
李怼怼冷哼一声没说话,我却瞥见他悄悄用手放在了心口的位置。
我守着小黑狗直到夜里,我看着小黑狗,耳朵却听着楼上的动静。
李怼怼昨天说,他的身体会越来越适应尸虫,所以以前我靠近他的时候,他身体里的尸虫会躁动,但在昨天已经不会了,反而会安静下来。但他适应了尸虫的躁动和疼痛,却幷不代表尸虫对他性命没有威胁了吧。
或许会有一种可能……李怼怼在适应疼痛之后,他的身体依旧在尸虫的啃食下衰败,他也会因此而死,甚至……撑不过三天。
思及至此,我有些忧心,想要忍不住去找他,但一抬头却看到餐厅里面倏尔多了一个人影。
黑暗之中悄无声息突然出现的人吓了我一跳,待借着桌上烛光认清他之后,我有点懵:「你……不在阁楼待着,下来干嘛?」
李怼怼看着我,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喝水。」然后才走到旁边拿水杯。
我看着这杯水喝得十分慢的李怼怼,静静地等着他喝完了一杯水,静静的等他离开,但他却没有走。他转过身来,见我一直盯着他,于是他又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没喝,就是站在那儿没动。
「要不……我们聊聊?」我主动开了口。
「哼。」他一声冷哼,「和你有什好聊的。」
然后……他到餐桌边坐了下来。
还没有坐到他平时最爱的长桌另一头的位置,他坐到了我右手边第一个位置,把水杯放在桌上,翘着二郎腿,抱着手臂,一脸高傲。
我:「……」
「说吧,你要聊什么。」李大爷看着我。
我……聊点什么呢……
聊聊您老人家现在是不是一隻脚已经迈进了棺材?
在我想强找话题而无话题之际,一直睡死在桌上的黑狗忽然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我立即转头望向小黑狗,只见黑狗眼睛慢慢睁开,一眨一眨的适应光綫,然后张了张嘴,被固定在綳带里的爪爪轻轻动了动。
「啊!活了。」我欣喜的看着小黑狗又转头看了李怼怼一眼,「你快看!它活了!」
李怼怼瞥了一眼,仿似非常不屑,但目光却一直落在小黑狗身上。
小黑狗伤得重,所以铃铃给它包得紧,还加了各种固定,现在它躺着动不了,只能轻微的转转头,动动眼珠子,然后看着我。它看着我,发出一声小到几乎是气音的叫声。一下将我心都听软了。
「啊……小可怜,心疼你,摸摸哦摸摸。不痛啦不痛啦。」我用手指轻轻摸了摸它额头,又唤来几声轻细的声音,像是在回应我,「当时还说杀掉,你看,现在是不是很想保护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