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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八戒背媳妇(2 / 3)

“我对你做了浑事,说了浑话了,你打我骂我吧,德保。”

德保呜咽着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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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清日一过,徐凤街上已是狼藉一片,没有人的气息了,只有暴徒凌虐过的痕迹久久不去,处处弥漫哭声的残音。云停怕留德保一人回去,他再遭报复,他终究不放心张释之那伙人,军阀跟入侵者,能有个鸡毛的区别,都是唯利是图,不管人死活的。他想接德保去自己那儿,德保不依,倔得很,就只得罢了。但又问:

“洋鬼子再来,你自己能成吗?”

问都不用再问,德保不自觉地抖落起来,下身骤然一片冰凉。云停不觉牵过他的手道,你就别逼我走了,我在你身边你也安心,我也安心。

德保有些嗔怒着,抬头看着云停。

“王爷说赌钱输光了都是骗我的?”

“……输是真输过,不算我诓你。”

“我可真是个傻子。”

“德保。”一声轻唤,叫得人骨头都酥,德保不敢吱声了,木木地站着,手尖脚尖都发烫,要烫伤了似的。

“我这儿没什么地方,委屈王爷你跟我睡了。”

德保领云停回家,跟药房一样四方周正的小家,一人住显得有些许空旷和孤单,四喜的屋还为她锁着,等她回来,德保真像个傻子一般苦等。云停看着那头上着的锁就心虚难受起来。他曾轻贱的人事,都是叫德保倍加珍惜的。他像是深觉自己有愧于他。

德保铺了床,小小的一张,勉强躺下两个人,只是挤。灯一熄,沉默无声。云停睡觉的时候看见旁边的德保的瘦削的肩。他在宫里伺候了十多年,无论春夏都捂的严严实实的不能露出身上的肉,所以不见风吹日晒,是月光一样暗冷的白。云停不老实,借着狭小,嘴唇有意无意碰在德保肩上,德保本能地一抖,转身问他:“冷吗?我去给你拿个厚点儿的被子。”起身的时候被云停拉住,两人在夜里对望一眼,无话。

太阳明晃晃地一照,被清肃过的人也好,猪啊狗啊的也好,就都得为了生计继续奔忙。一次又一次地,想着清肃就清肃,不打仗就好。云停在柜台上懒懒地趴着,笔头像张牌一样转在指尖,侧身问德保要是打仗了怎么办,他的药店怎么办。德保细细想了想,说我们不关心打仗的事,只关心能不能活,能不能好好活。云停不知怎的知道这话不是在回答他,是德保有些埋怨抹去了他性格的这个时代本身。他忽的一笑,凑上前跟德保道:

“今天早点儿下班嘛,带你去吃水晶糕。”

徐凤街又支起摊来了,没了以前的生气,总有人被清肃整怕,总有人继续硬着头皮干。云停绕着走了几圈,没见着新开的铺子,残损的匾额叫他无奈地知道是被清肃了。刚开没几天,太可惜了。德保在他身后跟着,不觉像他以前的下人。云停不满拉过德保硬要他往自己身边站,德保难堪起来,说这不成、不成……终是放开了手,云停心里酸楚,又走了几个糖果铺,见德保远远地不动了,望着那拉洋片的黑面人出神。他便折身回去问:

“你想看这个?”

德保点头,说他跟四喜来看过,没看完。

“邦邦”两声鼓震,拉洋片的绳索一拽,琉璃镜里掉下来一张图,拉洋片的咿咿呀呀唱就起来:“天蓬今个儿美滋滋哟,背着俺的新媳妇,一边走咯一边唱,一边唱哟一边走……”德保再度听得入迷,拉洋片的脚下一踩,“咚”地一声,手上一拉,换张图砸进人眼里,锣鼓敲得邦邦欢快,继续唱道:“出了高老庄,一路好风光啊,叫声娘子听,老猪耳根痒如叮,都说老猪肥又胖,你恁个儿比俺还稳当,像座大山往身压,往身压又压……”

“娘子咧嘴笑呀,对俺现本相啊,

原来新媳妇是那猴头装,背么背呀媳妇现了丑,现呀现了丑哟!”

回去的时候,德保像是得了天大的圆满,还攒着兴奋,脸上红红的像西瓜。云停也笑,故意跟他道:

“这东西不在乎谁唱,倒在乎跟谁听呢。”

德保就笑说:“王爷你怎么这么说了,我看着都累,肯定不是易事。”云停见他不信,就自己哼唱起来:

“天蓬今个儿美滋滋哟,背着俺的新媳妇,一边走咯一边唱,一边唱哟一边走……”德保吃惊,云停唱得真好,像是学过的,音色画眉似的灵动清澈,怪道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天天就搁这儿熏陶着呢!德保正听得呆,两人拐到巷子口,云停唱到动情处,猛地拽了德保的身子扛到自己身上,高兴地叫一声:

“猪八戒背媳妇咯!”

德保羞红了脸,死喊活喊喊不住,被云停疯了似的卷回家去了。

“王爷!你干嘛呀!”德保被放下地,脖子根儿都红了。

云停呼声急促,他压着德保到床上去,忘情地凝着他亮亮闪闪的眼睛:

“德保,我……”

德保知道是要做那事,他不抗拒,甚至期待起来,只是有些怕地抬起腰,双手颤颤地,抚上云停麻酥酥的脖子,绞着打了个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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