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应诲来别院看我时,我的心中,总是会绽放一朵小小的烟花。
1.
徐应诲曾说过要娶我的。
那时她还不是如今的大将军,她只是我喜欢的姐姐。自然,年幼时的喜欢分量未免太过轻飘飘,但我却足足喜欢了……
啊,还得细细数数。
自七岁那年见她第一面,再到如今被她藏在这小小的别院,我也添了两个与徐应诲一样英气的女儿,足足有——
二十三年。
我认为,她也是喜欢我的。
不止喜欢,是非常喜欢。
幼时我总被邻家女娘儿郎欺负得鼻涕眼泪直掉,她们见我哭泣,反而愈发过分,边嬉笑着边做着鬼脸,辱我是个爹爹跟了野女人跑了,那不知自家儿郎是否亲生的娘亲也厌弃的野种;唯有极少的孩子不曾加入他们其中,但也只对我冷眼相看,不曾为我出头。
只有徐应诲。
只有徐应诲会站在我面前。
只有她会拉住我的手,带着狼狈的我离开那个被我称为噩梦的地方。
……所以。
……所以,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她?
她是我的英雄,我的大英雄。
2.
我至今都很奇怪,为何十四岁的我便会拉着徐应诲的手,与她一起在草垛里翻滚。
……虽然,那个时候我与她并未有过什么过于越界的举动便是了。我单单享受与她拥抱的过程。
她的肩膀并不像其他女娘那样宽阔,却足以让我依靠。当鼻尖萦绕着麦香,她又用她纤长的手指按住我的头,让我埋在她肩膀里时——麦香和她身上淡淡的松香混合在一起,总让我脑袋晕乎乎的。
徐应诲说,她从未见过像我这样呆的儿郎。
徐应诲说,她真的觉得我很可爱。
她是在草垛里抱着我的时候说的。
即使后来我已知道女人在床上——在草垛里的话信不得,后来却也带着些幻想地靠在她怀里,枕在她柔软的乳肉上,故作不经意地用手指绕起她的乌发,用着及其天真的口气问她:
“徐应诲,你是真的觉得我很可爱吗?”
徐应诲掐我脸——虽然二十七岁的老男人脸上已然没有软肉,但她仍旧热衷干这些调戏小儿郎的事儿。她语气中带着笑意:“自然,呆瓜。”
她又一顿,颇为怨念地看向我:“青禾,怎得不叫我——姐姐了?”
她说这话时,眼睫微垂,一双褐色的瞳,正温柔地注视我。
于是我顺从她,像猫儿一样贴上她的脸,乖巧地蹭蹭:“姐姐。”
徐应诲便亲亲我的脸:“乖乖。”
3.
徐应诲远行前一天,我给了她。给了她我的心,也给了她我的身。
因着是强制的征兵,又事发紧急,她爹爹几乎是哭瞎了眼,又放心不下她,便强打起精神给她准备吃食与路上要用的东西。这便方便了徐应诲与我。
我记得清楚,那天晚上月亮虽是上弦月,却明亮得很,天上云也少,星子也稀稀落落地不与月亮争那风采。
徐应诲拉着我,倒在草垛里。
她说:“青禾,我得……”她断断续续地说,我却一字不漏地听;她默了许久,终道,“我或许,会死在战场上。”
我说:“那我就得替你守寡了,徐应诲。”
徐应诲呼吸沉重了一瞬。
她用她的手,克制地碾着我的手,有些疼,却能忍受。她道:“不,你得嫁人。”
“你得嫁一个喜欢你的人。”她像是在说遗言,“她得给你很多钱花,得好好对你,不打你,得和你至少生一个女儿……”
我打断她的话:“我不要。”
我捧着徐应诲的脸,一字一顿:“我要嫁给你。如果你死在战场上,那我就谁也不嫁。”
在她站在我面前之后,我第一次流泪。
徐应诲是应当——肯定知道我的心意的。我从七岁认识她时便喜欢她,无论旁人如何调侃我也装作懵懂,只想跟在她身后。
也或许是我太贪心,我这个生母不详的家伙,又怎么可能一直被她喜——照顾呢?
我是很喜欢烟花的。
虽然烟花只绽放一瞬,但它绽放的时候,的的确确地照亮了我和徐应诲。
那年元宵,徐应诲逃了学堂的课,红着脸唤我出门,和我一路谈天说地直到走进县城,而我为了与她多相处些时间,即使一双脚走得酸痛不堪却也不让她背我;她便拉着我的手,我用袖子挡住呼啸的冬风,又努力看向她的侧脸——
她喜欢我……她这个时候,是有喜欢我的吧?
当烟花在夜色中升空,伴随着响声在空中绽放,我在心中祈祷:
【我青禾,要和徐应诲永远在一起】
烟花一个接一个地升空,我也有许多愿望想要诉说,袖子下的手因为寒冷握成拳头,忽然,同样冰冷的手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