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要以为你是昏迷了,”裴令容一面小声说话,一面转身关好房门,“你饿不饿?”
她递给他一杯热水,又说她应该带点吃的东西来,不过需要再等一会儿。
“等文太太休息了我就去拿。”裴令容解释。
沈渊不动声色,问她怎么了,为什么要躲开管家。
“——你还要骗我吗?我都知道了,”裴令容严肃道,“沈渊他一直在出差,根本就没回来过。”
她这话说得古怪,然而对方也能听懂。
谎言败露,靠坐在床头的那个“沈渊”并为因此感到无措,甚至还有余力向她一笑:“你和他联系过了吗?”
他的状态仿佛比昨天好了一点,笑起来也更像裴令容印象中的那个人了。
“可是你没有告诉他关于我的事情,是不是?”沈渊直视她,浅色的虹膜隐隐闪光,“你准备把我藏在这里,所以连管家也要瞒着。”
他径自得出了一个愉快的结论:“茵茵,我们好像在偷情一样。”
裴令容在愤怒中依然记得要压低声音:“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是怕你会被抓起来切片研究了!”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两个相同的人呢?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挠乱了自己的卷发,“我要怎么把你弄回去?”
沈渊选择性地接受了她的问题:“如果我不回去呢?”
“我的确也是沈渊,你应该已经验证过了,”他神色如常地向她给出了一个疯狂的提议,“我们之间也有很高的匹配度,而且现在的那个……未必很合你的心意吧?”
“我会比他听话得多,要不要试试看?”
裴令容呆坐着没有说话,沈渊按住椅子的两边扶手,弯下腰来看她。这是一个近乎拥抱的姿势,他可以巧妙地把人圈在怀里。
“茵茵,快点决定,”他低声蛊惑,“那个人都知道了,等他回家就来不及了。”
裴令容稀里糊涂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他不知道的……我什么也没跟他说,” 她答完突然发现自己在犯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可能和你做这种事的!”
沈渊闷闷地笑了几声才说:“因为你一点也不会撒谎,你有事瞒他,他一定看得出来。”
裴令容皱了皱眉毛,似乎并不同意。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每一次她出外勤带了礼物要给他,或者捣鼓新发明弄坏了家里的东西,裴令容的心情都写在脸上,肯定瞒不过三秒钟,不过那时沈渊偶尔会配合她表演,并不说破。
沈渊没有再应,只是俯身吻了一下她的头发。
一只炸了毛的椋鸟立刻从她背后窜出来,支着翅膀冲沈渊啾啾直叫。
裴令容手肘抵住他胸口,板着脸叫他走开。她那点力气当然撼动不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然而沈渊发现他不得不听从对方的指令。他如提线木偶一般向后退了两步,让裴令容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的无礼冒犯招致了来自向导的惩罚,裴令容严肃地做了个手势,让他继续往后走。
“回去躺好,不准动,也不准发出声音,”她并没有开口,而她的声音已径直灌输到他脑中,“我现在下楼去给你拿吃的。”
裴令容离开了房间,但她的威压犹在——那只小鸟停在床边的壁灯上,像一架毛绒绒的监视器。
沈渊被迫保持静止,在原地等她回来。对哨兵而言这样的精神操控应该是相当危险而痛苦的状态,奇妙的是此刻沈渊的感觉恰恰相反。
这位正在控制他的向导非常谨慎,她的精神力是流动的晚风,沈渊几乎在其中感到舒适,仿佛他只是暂时陷在软绵绵的风里,连骨头都酥软得要融化,所以才抬不起一根指头。
裴令容带着食物推开门,椋鸟已经卧在沈渊的脑袋上打瞌睡,见她回来立刻强打精神睁开眼睛。
“你一直在给我疏导,”沈渊转头看她,“累了吗?”
小鸟飞到她肩上,很快又消失在空气里。裴令容示意他抓紧时间吃饭,然而对方仍在试图和她对话。
他说:“茵茵,你不用这么做的。”
“你之前的情况太差了,你自己知道吗?”裴令容忍不住小声教育他,“我怎么能不管你?”
她这句话并没有别的意思,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她都要去管一管,或许在裴令容看来他就和一只受伤的流浪狗差不多。
另一个“沈渊”对她来说是什么呢?这间屋子明亮而活泼,处处都昭示着此间主人的幸福。显然裴令容是自愿留在那个人身边,而且在这里生活得很快乐。那个人是她信任的伴侣,唯一的爱人——他有一切他所渴望的身份。
裴令容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看着他吃完了餐盘里的东西。之后她故技重施,要求对方在卧室里老实呆着,等她把残留的罪证拿下去收拾。
时间很晚了,管家已经去休息,室内也无人说话,只有裴令容手里的几个碗碟因为轻微的碰撞叮当作响。在极度安静之中他们都听到了一种声音,那是由远及近的飞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