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在这待多久?”
咖啡上桌,卫疏忱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搅动棕黑的液体,古怪的气味伴着升腾的热气从他手边的咖啡飘了出来。他的手和咖啡的颜色一对比,竟白得刺眼。
待搅得方糖与奶油完全融合、整体颜色由黑转棕,他才端起来吹开水雾,轻抿一口。虽说喝咖啡颇有小资情调,但他还是喜欢依个人口味加点调味的,不学同辈硬着头皮喝下苦涩的原味咖啡。
余光瞥见的少年正偷偷打量他喝咖啡的全过程,有样学样地倒进一小勺砂糖和奶油,搅和开了就喝了一大口,脸立马就绿了,扭曲着脸咽下又苦又甜的怪异味道,艰难地对林琮说:“琮哥,白开水……”
林琮拿水给他,他赶紧灌进嘴里漱口,两瓣嘴唇润得红艳艳的,看得桌上其他两人均是一怔。
林琮头一次注意到邱肃还有这样蛊惑人的一面,趋近成年的少年身上已有青年的成熟象征,眉目愈发深邃有棱角,如同待采颉的蜜果,不自觉地向外散发着招蜂引蝶的香气。
这不就招了一只寻着味道飞来的蝴蝶了吗?
他转向卫疏忱,两人都举杯致意,火药味渐浓。林琮也喝了一口咖啡,此前他没接触过这种高于消费水平的东西,但相比咋咋呼呼的邱肃,他面色如常地咽下了不怎么好喝的原味咖啡。
邱肃平复了口中怪异的味道,想起卫疏忱的问题他还没回答,下意识就看向林琮,不怎么确定地说:“我……我想多留几天,但是琮哥忙的话……”
“马上到春种的时候了,你不回去帮活?”林琮无视了他话中的期盼,一语点中关键的问题。
邱肃支支吾吾半天,看那样子就知道没考虑那么多,净想着怎么多和林琮处一处了。
谁让他当初不好好学习,现在只能留在家里,想做点自由的事都不行。
卫疏忱见气氛有凝固的趋势,立刻换了个话题。
“我家就住城里,你最近在这边,有时间的话可以和林同学来参观一下。我父亲一直很欣赏林同学的才华,想和他聊上两句。”
“我去不合适吧?”邱肃不好意思地拉扯自己的衣服,朴素的布衣撑起日渐宽阔的肩背,倒是十分板正健壮的地道百姓形象。可要和卫疏忱精致洋气许多的穿着相比,就差了点意思,无形中提醒着他看清他们之间的家境差距。
卫疏忱不在意地说:“没什么不合适的。父亲前几年也在乡下待过,深知深入百姓之中才能真正知晓他们需要的是什么,怎么会嫌弃最广大的农民群体?这两年他刚复职,急需找到合适的人才培养,我看林同学就很合适。你是他的家眷,跟过去看看也理所应当。”
他说话时不骄不躁,言辞平和婉转,浑然没有有钱人家孩子最容易产生的傲慢,与他聊一聊便不由自主地生出好感来。
邱肃听到“家眷”两个字就傻乐,又因为他对林琮极高的评价生出好奇心来,不禁问道:“你和琮哥咋认识的啊?”
主角明显不知道对面的男人就是原身前世勾搭的男人,否则也不会开学就和他做朋友了。
“我认为优秀的人总是相互吸引的,想必林同学也认可这句话。”卫疏忱说这话时是对着林琮的。
又一次无声的挑衅。林琮若是不反击,就对不起他的傲气了。他冷清清的脸上扬起几近讽刺的笑意,回道:“你说的没错。既然令尊有意见我,我随时都可以登门拜访。”
“说什么呢,文绉绉的……”邱肃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就低头小口啜饮剩余的咖啡,免得浪费了那一张张的票子。这东西喝多了居然还觉得有点上瘾。
再之后的事就和邱肃没关系了。另两个人抛开感情的敌对立场,其他方面仍是默契非凡的知交。他们心有灵犀地暂且放下邱肃的问题,开始讨论学校的下一次文艺汇演的举办事宜,邱肃就在那端着新一盘蛋糕打发时间。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两个身上都有数据的男人,依稀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林琮和卫疏忱的眉眼神韵在某些方面竟有点相似,细看的话那种感觉又没了。
怪事。邱肃塞进一大口蛋糕到嘴里,正巧和不经意间抬头的卫疏忱对上视线。
这人仰仗林琮正低头苦恼地在纸上写写画画、无暇顾及外界的情况,勾唇对他浅然一笑,眼眸中流转着奇异的神采,瞧得邱肃睁大了眼,惊慌失措地率先移开目光。
林琮似有察觉地抬眼看那两人,一个扶着脸颊富有节奏地轻轻敲击那处,端得副淡然自若的姿态;另一个还在埋头苦吃,是如同往常的呆傻样。
或许是他的错觉吧。林琮心不在焉地划了几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大概有了新的想法,这事得要小邱帮忙。小邱,你会什么乐器吗?会唱小曲也可以。”卫疏忱拿笔帽点了点写满创意点子的记事本,提醒两人听他说话。
“我会吹口风琴,柴二哥新教我了曲子。琮哥,我等会吹给你听好不好?”邱肃忙不迭地点头,邀功似的拍拍口袋,心里念想的还是林琮。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