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暗又吐了一遍。
白梨拍着他的背,给他喂水,他抿着唇,完全喂不进去,她红着眼睛,自己喝了口水,捧着他的脸渡进他嘴里。
沈暗没等躺下去,又吐了出来。
白雪洗了毛巾过来递给白梨,又轻声问:“要不要给他换件衣服?”
白梨擦了擦眼泪,“我给他换,你们出去吧。”
白飞也被白梨赶了出去,她从行李箱里找出沈暗的衣服,拿进来放在床边,解了沈暗的衣服,用力扶起他,替他脱掉毛衣和衬衫。
她用毛巾替他擦了擦高热的身体,眼泪掉个不停,她低头吻了吻他的脸,哽咽着喊他,“沈医生……”
沈暗无意识地应了声,眉毛一直皱着,表情始终是痛苦的。
白梨给他擦完身体,拿起衣服给他换上,脱衣服都很难,何况给他穿上,她根本抱不动他,实在没办法,小声叫了白飞进来。
白飞一眼看见沈暗身上大片黑色纹身,吓得眼珠子都瞪大了,腿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别怕,帮我扶着他。”白梨眼眶还红着,手里拿着衣服,冲白飞说:“别告诉爸妈他们。”
白飞差点傻了,愣愣地点点头,这才走过来帮忙扶起沈暗,白梨给沈暗套上新衬衫和毛衣,这才把人轻轻放下,又拿毛巾擦了擦他的脸。
她在床前守了很久,等沈暗不再呓语,睡着了之后,这才开门出来。
客厅里周娟和白建威正坐在沙发上,两个人拿了礼单在查看,看见白梨出来,周娟问了句,“怎么样了?”
白梨从行李箱里拿出买好的礼品,送到白雪和白萍手里,最后一个礼物送到白飞手上,她打开手机,把自己攒下的钱全部转到了周娟的卡上,随后,把转账界面递到周娟面前。
“妈,钱都给你。”
“什么意思?”周娟见她表情不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们是不打算结婚了?”
“我会跟他结婚。”白梨看着周娟,又看向一边的白建威,“钱已经都给你们了,婚礼你们怎么办都行,我跟他明天就回去。”
“你们明天回去,我们还怎么办婚礼?”周娟拉住她,“你好端端地发什么神经?”
“妈,你总是口口声声为我好,为孩子好,但是你说话总是特别伤人。”她又转向白建威,说话的时候,身体因为愤怒和委屈而一直在发抖,“爸,小时候,你总是打我们,我到现在,看见你就会想起皮鞭抽在身上的那种感觉,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回家吗?这就是原因,我不想回家,我这辈子都不想回这种家!”
她眼泪大颗往下落,纤细的手指着白飞的房间,哽咽着问,“为什么要……那么对他?别的父母……会这样……对待女儿的男朋友吗?会把他灌……成这样吗?他明明……不能喝,可是因为你……是我爸,他硬着头皮……陪你喝……”
白雪和白萍拿了纸巾过来给她擦眼泪。
白梨捂住脸,“我有社……恐症,你们不是……不知道……是他陪……着我……他对我……特别好……特别……特别好……”
她倒抽着气,终于哭出声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白建威和周娟在自己卧室吵架,白梨被大姐二姐带到了房间里,白飞陪在边上,拿了纸巾给她擦眼泪。
这一幕很熟悉,很多次,父母都在外面吵架。
那个时候,他们的房子还比较小,四个孩子都睡在一个房间,每次父母一吵架,他们四个就害怕得躲在房间里哭,周娟有的时候发神经,把几个孩子拖到白建威面前,让他有种就一起把她和孩子一起打死。
几个孩子吓得边哭边叫,白建威嫌烦,到处摔东西,那些锅碗碎片,成了白梨小时候的阴影碎片,一片一片拼出这段不堪的童年记忆。
“你以后真的不回来了吗?”白雪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新的耳机递给白梨,“买给你的。”
白萍送白梨的是一条手织的白色围巾,里面绣着一只黄色的梨子。
白梨道了谢,吸了吸鼻子说:“不回来了。”
白雪和白萍抱了抱她,白飞见状也凑过来,抱了抱白梨,“三姐,回来吧,爸妈他们都是气话……”
他当时年纪小,不记事,也因为年纪小,父母下手也都很轻,长大之后,又因为常年呆在母亲身边,被看管着,少年人的脾性都没有,只是个乖乖听话的好宝宝,性子腼腆又内向。
白梨看着他说,“等你们结婚,我会回来的。”
白飞腼腆地笑了笑,“行啊。”
白建威从房间里出来,他喝了酒,身上酒气冲天,怒火也蹭蹭往上涨,拄着拐到了白雪房间,冲白梨喊,“你出来!”
白梨被这吼声吓得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白建威看见了,他不止看见白梨这个反应,就连其他三个孩子脸上惊惧的表情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转过身,拄着拐坐在了沙发上。
白梨过来的时候,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