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寒东整个人僵硬了片刻。
随后才睁开眼,他漆黑的眸子定在盛夏脸上,见她满脸湿泪,不由倾身去吻了吻她的眼睛。
她知道了。
那对他来说不堪的往事。
骆寒东伸手把盛夏抱得更紧了些,“哭什么。”
盛夏忍不住在他怀里呜咽着哭出声,“对不起……”
“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骆寒东低笑,眼眶却红了。
盛夏整个人难过得不行,她抱着男人,一个劲道歉,哭得满脸都是泪,“对不起……东哥……”
骆寒东搂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地安抚着,“盛夏,我没事,已经过去了。”
盛夏抽噎着,“以后……有我,陪你……不要……不要难过……”
“我不难过。”骆寒东偏头吻了吻她的耳垂,声音又低又轻,“真的,盛夏,遇到你之后,我已经很少想起以前了。”
盛夏在他怀里哭了很久,最后累了,这才睡着。
骆寒东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小丫头鼻子哭得通红,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子,又亲了亲她的眼睛。
最后亲了亲她的唇。
他是个浅眠的人,一点动静都会醒,可今天晚上不知是因为盛夏在他怀里哭得太久,抑或是盛夏让他想起了过去,总之,他在浅眠的睡梦中做了个短暂的梦。
梦里,他被母亲牵着到了一个新家庭。
母亲指着一个中年男人告诉他,那就是他以后的爸爸了。
后来,有天晚上,他睡得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压在他身上,睁开眼就看见了那个“新爸爸。”
他大喊大叫,新爸爸压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喊。
后来他咬破了那个男人的手,这才逃出来。
房间里没有人,母亲不在,他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一个大型垃圾桶里躲了起来。
那一晚上,他都在恐惧中发抖。
那一年。
他只有八岁。
第二天他被送到医院,高烧,呕吐。
随后是生理性的严重洁癖反应,碰到别人的手就会反胃呕吐。
他告诉母亲,那个男人对他做了什么。
可母亲不信,觉得他发烧烧坏了脑子。
出院后,他被送去心理治疗了两年,再也没见过那个男人。
再后来,他考上大学,出成绩的当天,他用电脑以母亲的口吻给男人发了信息,把人约了出来。
随后,用啤酒瓶开了他的肛门。
第二天这个男人就死了。
他把男人电脑上一系列的儿童照片和视频全部黑了下来,拿给母亲看,就为了告诉她。
“我没有说谎。”
可母亲还是疯了似地扑上来打他,骂他,“你这个疯子——”
骆寒东去自首的时候,并没有料到这个女人会帮他作证,也没有料到这个女人会为了袒护他做假证。
当然,警察也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个高中生,为了筹划这一天,足足等了十一年。
监狱生涯对他来说是个让他变得更加冷漠的过程,他遭受过很多不怀好意的殴打,最后他一次次打回来,就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都不会放过对方。
他成了监狱最不要命的疯子。
后来没人敢招惹他,他有了更多闲暇的时间,他在监狱里看书,里面有图书阅读室,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很快扫完一排书籍,还抽空帮图书管理员在电脑上做了个简易的图书分类格式,方便他整理。
因为心理治疗室条件很不错,还有电脑,不少人都申请想去,但只有他有资格进去,一呆就是一两年。
其一,因为他是真的洁癖严重。
其二,他跟监狱的警官做生意,请他帮忙的警官,都会把申请去心理治疗室的表格填上他的名字。
这个梦走马灯一样迅速过完他的前半生,后来,他被秦叔弄了出来,在秦叔底下帮着洗钱。
再后来。
他坐在房间里敲电脑的时候,门口有人敲门。
歪嘴六谄媚地朝他走来,手里提着个丫头,讨好地问他。
“东哥,你看看,这妞行不行?”
镜头似乎被人扭转了,他清晰地看见眼前的小丫头哭红了眼睛,小鹿一样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瞧着他,嘴里哀求着,“求求你放了我……”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单纯干净的眼睛。
骆寒东这辈子都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一双眼,小丫头一看就是温室里出来的,没遭受过社会上的险恶和复杂。
她干净得像天上的云。
骆寒东难得动了恻隐之心,他想把这朵云,送回天上。
但是阴差阳错。
他把这朵云压在了身下。
——
盛夏醒来时,惊奇地发现,东哥还在睡。
他闭着眼,睡得似乎不太安稳,眉毛皱着,嘴唇崩得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