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真的进了中心塔,才完全相信这些人是在说真话了。他们甚至允许自己带武器过来,可走在白墙绿植的高科技风格建筑里,周竞拘谨得几乎抬不起头。
他试图拉扯穿旧的衣服,看到没及时擦拭的黄土絮絮抖落,又讪讪地松开手,转而开始转动口袋里的箭头。只有做这些小动作,他才能稍稍缓解一下进入中心塔的局促。
这地方和他住了十九年的城市边缘简直是天差地别。如果不是为了那份“独一无二的工作”,周竞就想找个出口溜走了。
“他……嗯,领袖住哪?”周竞开口时被没及时吞咽的唾液堵了喉咙,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十分明显。他羞臊地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
带头的人瞥他一眼,冷淡地回答:“塔顶。”
“塔顶?哦,是啊……”想想也是。周竞现在觉得更尴尬了。
走到顶层的房间门口,那人就尽职尽责地站在了一侧,目不斜视,呈看守的姿态。周竞局促不安地在原地等了会,模模糊糊听到里面有说话声,赶紧学他站到了另一边,探头探脑地听门后的动静。
“我也可以为你生孩子,为什么非得是他?”
周竞困惑地挑眉,小声问:“呃,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
“进去!”那人瞪他。
“好吧。”周竞鼓起勇气推开门,面对里面的两个人——一个Alpha,一个Omega。他猜那个Alpha是他们极乐城的领袖,蓝闵君。
这人似乎没有什么对Omega的珍惜态度,对旁边正抹眼泪的Omega视若无睹。他像一尊雕塑般站在窗边,不止是神情姿态所具有的典雅静谧,在日光下近乎透明的浅色肌肤和鼻翼侧的阴翳也让他少了活人的生气,多了死物的过分精致。
周竞在他的眼睛稍微看过来的时候不禁发出惊叹,然后马上掩饰性地咧开嘴傻笑。
怎么会有人的眼睛是紫色的,像透亮的宝石一样?
蓝闵君大概也懒得在意他,转向那个Omega问道:“你会因为嫉妒对他出手吗?不管是动用中心塔的资源,还是你自己的门路?”他步步紧逼的态度打破了刚才的恬静,紫色的眼睛散发着冰冷的压迫感。
Omega恨恨地看了一眼周竞,搞得他满头雾水,又因为害怕蓝闵君的话,强压下埋怨说:“不会!”
“那你走吧。”蓝闵君回到桌子后面,轻轻拉开了抽屉。
这一动作没有被Omega看到,他只是愤怒地走到周竞旁边,使劲撞开他的肩膀。连周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城里人人追捧的Omega,他本能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蓝闵君,却惊恐地看到对方举高了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背对他走出门的人。
“啊!”在周竞的大叫声中,子弹弹射出枪膛的巨响应声而起,下一刻就洞穿了Omega的脑子。他还没有来得及呼救,便倒在血泊中失去声息。
蓝闵君淡然地收回枪,对吓傻了的周竞说:“你看他们,有了特权,就想挣脱极乐城的约束。”
周竞死死盯住尸体,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他像被扼住喉咙一般竭尽全力呼吸,大颗眼泪不要命地往外滚落。那阵开枪声仿佛震聋了他的耳朵,也可能是呼吸过度导致的缺氧,总之他除了耳鸣什么都听不见。身体感受到的除了无边的冰冷,还有恨不得跳出胸腔的心跳。
在越来越强的眩晕中,蓝闵君说了句“过来”。他猛地抬起头,想抗拒那个杀人恶魔,可双腿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到跟前才瑟瑟发抖地停了下来。
“我有一个工作给你。”蓝闵君的右手背在身后,那是拿枪的手。他的左手上有一张晶卡,伸到了周竞面前。
周竞哪敢说不,哆哆嗦嗦地要接过晶卡,却被反握住手,那张卡硌得他手心生疼,但他更害怕的是忽然抵在额头的枪口,仿佛还有一阵余温留在上面。
蓝闵君隔着晶卡感觉到周竞的恐惧,露出极淡的笑容。
“你选哪个?”权力,还是死亡?
周竞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却连跪下的勇气都没有,没有犹豫就将双手放在晶卡上,硬从哽咽的喉咙里挤出声音说:“钱,我选钱。”
冰凉的枪口慢慢从他头上撤走了,蓝闵君握枪的手轻柔地擦去他的眼泪,问道:“你怕我吗?”
不待周竞回答,他又说:“不要害怕,只要你恪守极乐城的法律。你还记得那些法条吧?”
周竞疯狂点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结结巴巴地背了两条,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后面的。越是想不起来,他就越恐慌,到最后瘫坐在地上哀求:“我会回去背熟的,你别生气,求求你别生气……”
“处理掉尸体,带他去纹印记。”蓝闵君放开了握住他的手,回到窗边继续俯视外面的景物。而宛如一滩烂泥的周竞被拖拽出了房间,嘴里还模模糊糊地念着求饶的话。
直到颈侧传来尖锐的刺痛,他终于如梦初醒地恢复了意识,结果发现自己睡在漂亮的大房间里,软绵绵的床在他挣扎起身的时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