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空。
此刻的齐魅兰息微喘,疲惫地侧在榻上,软茎因过久的充血炙胀,而丧气绵疲地垂颓着,被餮轻轻捧起,放在唇边依依不舍地亲了一亲。此次来山顶,还有别的事情,亟待他去完成,只是他太重视齐魅,总要将心头宝贝的需索放在第一。
美人泄欲后,别有一种软韧娇羞的风情,墨发散在铺上,如柔情的藻丝,花眸微眯,潋着慵倦的慢波,脉脉望着帮他掖薄衾的男人,轻声问:“你要去哪里?”
餮笑了笑,他轻抚一下齐魅汗津津的额头,边安慰边打趣:“放心,不去哪里。去看看你未婚妻走了没有,然后回我的山洞去,睡觉。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要我留在这里陪着你睡,等着她回来捉奸么?”
听闻餮并不走远,齐魅便放心了,他懒懒睡去前,只再嘱了一句:“见着她,别伤她。我估摸着下药,是她父亲的意思,她也是不得已……是我的错,是我自私……”
他太累了,无暇思考镜山上、各人心中翻涌的暗流,他只想踏踏实实地,再安睡一晚。
然而餮怎么可能还回到山洞去睡觉?他的故友比翼鸟被抓,他定然要去探个究竟。
虞陌宗在他房内就寝,屋外不远的幽暗密林间,比翼鸟就在其中休憩。
寒梅阁宴厅内的一番表演,耗费了它太多的体力,双头的灵鸟,正无力地趴伏在一块巨石上。两个鸟首,丝毫不像先前、于众人面前展现的那样恩爱,而是互不相扰、隔开好远,无精打采地分别搭在凉石的两端打盹。
餮悄悄潜至石边,轻轻伸手,摸上了毛色更深的那一侧,在闭目养神的鸟头上轻抚,为它梳理垂落额间的细毛。那鸟儿立时惊醒了,初时目含着巨大惊恐,待它看清来人是谁,清澈的鸟瞳中,立时现出了凄哀,垂落了一滴清泪。随即,浅色羽毛的那一头也醒了,二头对望一眼,继而在餮的面前,毫无保留地化出了真形。
那是一男一女、两个身披青色羽衣的人,男子形容清秀、女子温婉可人,发间耸着翎羽,脚下蹬着橙黄色的鞋履。乍看之下,郎才女貌,实在般配得紧,当是世间令人艳羡的一对。然而餮却知道,如非迫不得已,他们两人绝无可能相伴携行。
餮赶忙问:“鹣,你的伴鸟呢!另外一只鹣呢?他去了哪里?是不是被虞陌宗那个老畜生给……”
眼前被唤作“鹣”的那个男子,目中酝着深不见底的悲伤,缓缓地,朝餮点了点头,与身旁的女子一道抽噎着,泪水决了堤。
比翼鸟,是传说中至真至爱的灵鸟,世人只知其还有别名,唤作“鹣鹣”,或者“蛮蛮”,他们却不知,二名并非同指一物。
世上共有两只比翼鸟,一只是雄鸟,其色较深,名为“鹣鹣”;另一只是雌鸟,毛色较浅,唤名“蛮蛮”。之所以谓之双声同名,只因左右二鸟,本也无甚区别。鹣鹣化形之后,是两名携手并立的男子;而蛮蛮化形之后,是两位不离不弃的女子。
餮也是第一次见到蛮,而与他颇有交情的故友,就是那对叫做鹣鹣的恩爱男子。他们形貌相似,说话的神态与行走的步伐,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若非要指出些区别,那就是他们二人心中,时时刻刻装着的人不同——当然,是你心里面装着我,我心里面想着你。
世人只知比翼鸟有二头,每一头上,独生一目,而作为单鸟,一侧只生有一翼,两侧鸟身相连,如胶似漆,比翼齐飞,永不分离。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单鸟之所以只生一翼,是因为二人无时无刻不手牵着手。所谓“执子之手,与子同行”,他们是真真正正的践行者。久而久之,那两手,便再也分不开了,当手臂化为鸟翅时,也只有一边一只。
而更令人闻之动容的是,比翼鸟之所以是单目,并非它们的人形也只生一只眼睛,而是另外一个眼珠里,看不到除了彼此之外的任何风景。也即是说,无论何时何地,高翔何处,我的一只眼里,映着山川美景,而另一只眼里,只容得下你。如此深情,只叫世间的有情人自愧弗如,唏嘘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