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还有比你更可笑的名字吗?你不会以为,你家主人真拿你当个宝吧?他也就是功课做不来,胸无点墨、别无长技可吹嘘了,才拿你出来抬抬身价而已。他若是真心倚重你,又怎会连个正经名字也不给你取?呵,丑奴,丑奴,连他也知道你丑得不可救药了!你也不拿面镜子照照你那道疤?跟恶鬼罗刹似的,也不怕半夜吓醒了你家胆小的少主子?依我看呀,连我家那条狗‘旺财’的名字,都比你的要好听!”
丑奴闻言低下头,让鬓角垂下的碎发,遮住了那道疤。
白芍能读出丑奴眼里的难过,尽管那人仍旧一言不发,志气好似铁打。
这是他头一次反思,“丑奴”这个名字确实伤人得很——先前自个儿怎么就没留心呢?或许冯傲说得没错,没留心,是因为对这个影子一样的人,从没上过心。
丑奴对于他,只是一道、用以弥补鹧鸪哨消失后,心头空缺的影子。白芍连正眼都没瞧过那人一眼,当然不觉得,他有多么丑得不堪忍受。满脑浮现的仍是鹧鸪哨的帅气,白芍自欺欺人地将遗留心中的俊容,与眼前总是埋头对他好的身影,融合在了一起,一厢情愿地将两人合二为一……
“你上哪儿去?”白芍曾厉令丑奴不准碰自己,可如今他却伸手,焦急地抓住丑奴的臂。
“离少爷远一些,别吓到少爷。”糟糕,死冯傲的话,丑奴真听进去了!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要是怕你的样子,早就不让你做我侍卫了,还让你……还让你看我……”那日御颜坊的羞赧情形,不肖说丑奴也该听得懂,“总之你哪儿也不准去!你答应要寸步不离保护我的!”
白芍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为这个、先前抵死也不愿收其为奴的丑男人而心慌。
“不走远。少爷在吊床上舒服躺着,丑奴在泥地上老实坐着,一样能保护少爷。”说完,黑衣擦过白芍的指尖。他还来不及出声阻止,丑奴已经纵身跃下地去了。
“呵。总算有点儿自知之明,比你家狐假虎威的主子要强一点。”冯傲见得逞了,撇着嘴讥笑。
丑奴下去后、身旁空了,白芍这才发觉,身处空空荡荡的“蛛网”,不再有“一览众山小”的气派,余下的只有“高处不胜寒”的寂寥。
他没心绪再与冯傲斗嘴,也没心情躺下数云了,却仍是呆呆坐着,一双眼睛,全系在那抹落寞的黑影上。他望着丑奴独自一人,走到某棵远离人群的大树边坐下,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不知是什么书册,背对着他,默默地看。
他忽然明白了,丑奴坚持坐远,不是怕吓到他,而是怕在同窗面前,使他丢了颜面。
他的心头不是滋味。那层要强的颜面在渐渐地溶化,变成了酸溜溜、淅沥沥的心雨……
*
某人内心。
我?丑?哈哈哈哈哈!
竟然有人敢说我“人见缝流水、花见穴乱开”、俊得山河逆流、天崩地裂、乾坤倒卦、走石飞沙的风流盗王、鹧鸪一支哨丑?
冯尔雅,我看你的狗眼珠子,须得从目眶里头掏出来,摁到芳波湖里去好好地涮一涮了吧?
树荫下,在白芍看不见的暗角,掩在人皮面具下的俊颜,正在面无表情地狂笑。
他低垂着头,无声的大笑,偶尔牵起了发丝的浮动。以上头人的视线看来,丑奴像是在忍受着痛苦万分的心殇。然鹅,化妆成丑奴的鹧鸪哨,真的快要憋笑憋出内伤来了啦!
好呀,那小子你给我等着!等哪天我媳妇儿不那么粘我了,我一定找你算账去!
噗……哈哈哈哈哈!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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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演技,鹧鸪哨真能拿中华奥斯卡影帝!
白芍夸得不全:长得帅,武功高,会讲故事会吹牛逼,忠诚专一,关键是还器大活好,手工技术过硬,简直就是蓝翔技校挖掘机专修班优秀毕业生,相亲市场上的抢手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