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下方洞里狼群们自发聚集在一起, 你枕着我、我枕着你,绵软的绒毛相互交错,聚拢成了一道不会被阴雨冷风侵蚀的火炉。
&esp;&esp;上方的山洞里,原本头埋在戈尔怀里睡得正香的顾祈安, 却是被夜里的哗啦声吵醒了。
&esp;&esp;最初雨水还小些, 落下的声音散且小;但伴随时间的推移,雨点越来越大, 且落下得急, 击打在石壁上动静很大,噼里啪啦像是小时候往地上扔的摔炮。
&esp;&esp;等顾祈安被渐大的动静唤醒,迷迷糊糊睁开眼, 自黑狼热乎的怀抱里探出个脑袋时,就先被山洞内的冷空气刺激地打了个响鼻。
&esp;&esp;空气湿冷,鼻腔里冷热相撞,痒意弥散,一个没忍住,小雪豹接二连三又打了两个小喷嚏。
&esp;&esp;落后一步的狼爪安慰似的拢着他的后颈,先是拍了拍,随后力道下压,想要将小豹子按回到自己的怀里,避开山洞外的风风雨雨。
&esp;&esp;他的怀里是暖和的。
&esp;&esp;“呜、嗷呜——”
&esp;&esp;顾祈安哼唧了一声,没顺着他狼哥的意思。
&esp;&esp;他哼哧着劲,晃晃脑袋,避开黑狼安抚在他后颈的力道,翻腾了一下,半趴在戈尔腰侧,身体探出,伸着热乎乎的肉垫往黑狼脊背、腰臀的部位悬空片刻,又摸了摸。
&esp;&esp;没彻底湿,但却很潮。
&esp;&esp;能感受到自洞口落下并渐大的雨丝。
&esp;&esp;再这么捱一会儿,准得湿漉一片。
&esp;&esp;睡在山洞外侧的戈尔,用自己的身体将所有偏斜而落的雨水挡在了后方,给他怀里的小豹子腾出一片温暖又干燥,最是适合睡觉的空间。
&esp;&esp;胸腔里又烫又黏糊的小豹子感觉自己哈特软软,软到快要融化了,就像是寒冬的一杯热可可,甜滋滋的。
&esp;&esp;真是的,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悄悄爱他、疼他,却不出声的家伙呢?除了爸爸妈妈,他以为不会有人再这样了。
&esp;&esp;不过当然,这确实不是人,而是一头狼。
&esp;&esp;他嘟囔着戈尔听不清的嗷呜声,往山洞内侧挤了挤,几乎把自己压扁在石壁上,然后哼哼唧唧,邀请着后背淋了雨的黑狼过来。
&esp;&esp;他知道的,如果自己想要睡到外侧,狼哥肯定是不愿意,那就只能挤一挤啦。
&esp;&esp;这样想着,小雪豹舔了舔黑狼的嘴巴,眨巴着水汪汪的蓝眼睛,等待对方靠过来。
&esp;&esp;夜里睁眼的戈尔正沉默且细致地盯着对方——
&esp;&esp;灰白绒毛的小雪豹总是被黑狼舔舐清理得干干净净,对比大多数野生动物都显得白净,毛发中除了黑色的圆环花纹,其他位置灰色是灰色、白色是白色,色泽分明,连毛发都是顺着生长痕迹梳理的。
&esp;&esp;不怪透过无人机窥见小雪豹的两脚兽们,会一眼就被这只貌美的小豹子给迷住。
&esp;&esp;好想一直、一直看着……
&esp;&esp;戈尔想。
&esp;&esp;动物有对美的感知和偏好,有自己的审美观念。
&esp;&esp;专家无法具体考证各个物种的审美细节,甚至一向并不在意这些的戈尔自己也不确定,他只知道自己看着眼睛亮闪闪邀请自己的小豹子,心跳的速度好像更快了点儿,连鼻间的呼吸也不可抑制地浓重起来。
&esp;&esp;那股兴奋劲,似乎又来了。
&esp;&esp;狼通常在暮冬初春之际发情,即2-4月之间,持续时长一个月左右,低海拔的狼早交配,高海拔的狼迟交配。
&esp;&esp;贺兰山海拔平均海拔2000-3000米之间,相对算高,当父母狼于四月初已经完成这个季节的繁衍活动时,同时赶上性成熟和发情期的戈尔,则由于身体情况而往后顺延了这份生理反应。
&esp;&esp;春日还盛,对于年轻又强壮的成年狼来说,他们的身体里就像是住了个大火炉,只要稍给点儿外力,就能烧得一发不可收拾。
&esp;&esp;好心发出邀请的小雪豹被盯上,他并不知道在特殊时节,野兽经不起丁点儿刺激。
&esp;&esp;绒白柔软的毛发吸引着在雨夜里发出重喘息声的戈尔,当耳边的呼吸忽然靠近时,原本还有些睡意的顾祈安终于分出几分清醒的神思,甫一睁圆眼睛,就对上了黑暗里戈尔发出幽光的眼瞳。
&esp;&esp;像是两簇永远都不会熄灭的小火苗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