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出乎意料,对方明显地在回避他的问题。
&esp;&esp;这本不应该发生。
&esp;&esp;虽然对方的性格有时候像个诗人,但星舰的底层逻辑是直接回答人类的提问,而非转变话题。
&esp;&esp;“我们曾经在休息时闲聊过的,关于忒修斯之船的故事。”
&esp;&esp;萨克帝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esp;&esp;“记得。”
&esp;&esp;他说,缓缓坐在舰桥的地面上,注视着自己的老搭档。
&esp;&esp;眼下他们间并无精神链接,彼此默契地谁都没提这件事。
&esp;&esp;红太岁为了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在他面前展开光屏。所有的影像收录设备、所有的屏幕都调转头来面对着眼前陌生的躯体。
&esp;&esp;“现在你的答案是否依旧没有改变?”
&esp;&esp;对方问。
&esp;&esp;核心种沉默了一下。
&esp;&esp;“我当初的回答是什么?”
&esp;&esp;星舰没有立刻答话。
&esp;&esp;过于长久的沉默让空旷的舰桥显得寂静,当它再一次开口,萨克帝在那毫无波澜的电子音中听到了悲伤。
&esp;&esp;很奇怪,明明是一成不变的语调,但他就是能够理解自己曾经的老搭档在悲伤。
&esp;&esp;“你说,你不相信虚无缥缈的灵魂,也不会将自己禁锢于肉/体的局限之中,每一分每一秒的你都是真实的那个。”
&esp;&esp;红太岁的声音很轻,说着一些萨克帝本人都已不再记得的东西:“你不会活在过去,或是太过遥远自寻烦恼的未来,你属于现在。”
&esp;&esp;“我想知道,你的答案是否同以前一样?”
&esp;&esp;他们的交谈中,星舰很少会用如此带有主观色彩的语句,比如“我想知道”这种。
&esp;&esp;这是一个很温柔的问句,像是对方正在衡量测评什么。
&esp;&esp;萨克帝闭了一下眼睛。
&esp;&esp;他非常不喜欢这个话题,本能在预警,但逃离从不是他的选项。
&esp;&esp;“我不知道。”
&esp;&esp;他说,声音有些沙哑。
&esp;&esp;“我现在变得不太确定。抱歉,我想你更希望从我这里获得一个比这坚定的回答。”
&esp;&esp;“不需要对我说抱歉。”
&esp;&esp;那些摄像头和屏幕安静地注视着他,像是在注视一个旧日的身影、一个不归的故人。
&esp;&esp;“应该表示歉意的是我。”
&esp;&esp;“你最初的提问,关于这段时间我的巡航行踪——”
&esp;&esp;“我前往了所有尚未完全关闭的阿卡夏裂隙,有些是人类已知的,还有一些处于人类难以到达的深空危险带。”
&esp;&esp;“我想寻找法赫纳残留的蛛丝马迹,寻找一个挽救的方法,也寻找一个奇迹般的答案。”
&esp;&esp;深红的星舰回答,声音悠远而温和:“伊芙琳是个很好的人,很好的皇帝,她批准了我的请求,她也希望我能够带回一个答案。”
&esp;&esp;“相关的记录显示,白皇帝卡兰·苏利耶在坠入阿卡夏后一度彻底解体。”
&esp;&esp;“法赫纳在静止的虚空中滞留了无尽的岁月,将自己主导者的意识一点点拼凑起来,完成肉/体和精神的重组,无数巧合构成了这宇宙间绝无仅有的奇迹。”
&esp;&esp;那些跃动的字符面向萨克帝,一列列飞快地闪动,如同程序所流下的泪水。
&esp;&esp;“所以我违背了自己的逻辑,违背了一切运算结果,想要相信一次人类口中的‘命运’。”
&esp;&esp;“我们相遇以来,你从未喊过我的名字。”
&esp;&esp;萨克帝突然开口,突兀地打断了对方的述说。
&esp;&esp;“一次都没有。”
&esp;&esp;他的手指在轻微颤抖,想要去抓住自己老搭档的操控端那样,但是硬生生停留在了身侧。
&esp;&esp;“你不喊我一声吗?”
&esp;&esp;面对这若无其事的要求,红太岁回以长久的沉默。
&esp;&esp;所有屏幕上都是沙沙的雪花点,仿佛每一个电子屏幕都流下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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