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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两人返回家里，合力用缸底的水把碗上的泡沫清干净。

&esp;&esp;经过刚刚的惊吓，袁媛也不让她去提水了，收拾完就推着她一起进堂屋休息。

&esp;&esp;但才在靠椅坐下不久，袁媛忽又站起身，进到靠墙的房间推出两个纸箱，抬头冲裴确道：“这些呀，都是你王老师以前苦读那阵用的书啊卷子什么的，我前两天刚给收拾出来。”

&esp;&esp;裴确：“这么多吗？”

&esp;&esp;袁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本来就是个书虫，好多书看完了隔一阵儿还得再看一遍。”

&esp;&esp;说话间，袁媛拉着她站到房间门口，无奈道：“以前也就这两箱，放在咱俩这小卧室倒也不碍事，但自从他办了补习班以后，你看那柜子上面，还有床底，铺满了快，堆都堆不下！”

&esp;&esp;“十几年前的旧东西，我想卖去废品回收站他还不让，正好，趁着他不在家，想着赶紧给处理了。”

&esp;&esp;裴确低头，看向脚边装得满满当当的两个箱子，随手拿起一本数学习题册翻了两页。

&esp;&esp;袁媛侧过身来，“阿裴，你看这里面有没有你想要的，挑几样回去。”

&esp;&esp;数学一直是裴确的弱项，那道她只能勉强读懂题目的三角函数，王柏民不仅用几个最简单的公式便得出答案，连与之相关的知识点也逻辑清晰地写在了旁边。

&esp;&esp;正看着，袁媛忽然小跑过来，蹲身拿起卡在纸箱缝隙的一个纸文件袋，又拍又吹，后怕道：“差点把这宝贝丢了。”

&esp;&esp;“这是什么？”裴确盯着那张金红色的纸袋问。

&esp;&esp;“你王老师的命，”袁媛说完被自己逗笑两声，“是他当年的高考成绩单。”

&esp;&esp;说着，便从里面取出那张薄薄的纸。

&esp;&esp;裴确接过来，看着贴在右边的黑白一寸照。

&esp;&esp;年轻时候的王柏民，眼镜镜片还没有现在这么厚，望着前方的目光十分坚定，有着一种不到终点绝不拐弯的信念感。

&esp;&esp;“上面的数字看起来倒是门门优。”袁媛挪开视线，回忆起那场黄粱一梦，难免叹气，

&esp;&esp;“所以刚收到成绩单那阵，爸妈高兴坏了，说咱家真是祖坟冒青烟，弄巷要出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了，”

&esp;&esp;“结果嘛，他天天都去巷口盼，一直盼到九月底，连一份录取通知都没收到，跑去学校问呢，说是他可能填错考号了，教务系统里根本没他的名字。”

&esp;&esp;听着袁媛地低语，裴确垂头，看向眼前那两个被挤得变形的纸箱。

&esp;&esp;里面各学科的资料书大多有了岁月的痕迹，内页泛黄，书封落一层薄灰，像秋天根茎枯萎的落叶。

&esp;&esp;而她手里这张金红色的纸袋，哪怕许多位置已掉皮褪色，但因为主人时常遗憾的抚摸，仍旧如同崭新一般。

&esp;&esp;“袁媛姐，我只要这一本。”

&esp;&esp;回过神，裴确晃了晃手里的数学习题册。

&esp;&esp;袁媛笑着点头，“行，喜欢就拿回去看。”

&esp;&esp;然后双手叉腰，叹一口气，喃喃犹豫道：“要不还是给他留着吧？万一以后咱孩子能用上呢。”

&esp;&esp;傍晚六点半，留在袁媛家吃过晚饭，裴确拿着练习册先回了一趟家。

&esp;&esp;走出门，太阳还没落山，温度降下去的阳光透过塑料棚照到身上，掠过微微暖意。

&esp;&esp;她别过耳侧碎发，脚步闲散，不自觉哼起歌。

&esp;&esp;那是裴确记忆里，一个极其平常、掉进过往便会消失的午后。

&esp;&esp;哪怕某天再回想起，也很难猜到它会成为命运的转折点，成为断送一条鲜活生命的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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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天一黑，裴确就提着从袁媛家借来的塑料桶，装上沐浴液和一身干净的换洗衣物。

&esp;&esp;准备出门时，突然想起什么，又返身回到房间。

&esp;&esp;掀开枕头底，她盯着那个小方盒想了会儿，怕错过檀樾的电话，还是决定把小灵通带上。

&esp;&esp;收拾完后她去敲袁媛家的门，但等了五分钟都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响动。

&esp;&esp;正想着晚点再来，忽听见一阵脚步声，像她下午小腹绞痛那样虚浮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