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像是梗着脖子要和人争吵。圆性屏住呼吸,后退了两步,立刻放弃了把对话继续下去的打算,想着要不要先托词逃遁,等总督的劲儿过了再回来——他被骂一次算是看在情分上忍了,要再被骂着玩儿,圆性也没这么有义气。总督大人就是累死在任上,又与他何干呢?如果圆性因靠山倒台被牵连解职……那可太好了,他就留在彩云道做个农夫,也不用管那许多了。
&esp;&esp;但总督大人毕竟并非等闲之辈,他深吸几口气,还是控制住了情绪,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圆性解释,“最近睡得少,脾气是比从前爆……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
&esp;&esp;“虽然北部天气也是渐冷,或许是种不得三季稻了,但总产量增长,也还算可喜吧?”这是从出港量可以推算出的趋势,也是现在整个西南边陲最清楚的数据了,圆性问道,“可是有什么小僧不知道的事儿,令大人心忧?”
&esp;&esp;“……还是数字。”
&esp;&esp;总督大人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拧了拧眉心,又狠狠地嗅了嗅辛辣的鼻烟,等到那喷嚏惊天动地的打了几个,他方才宣泄了心中的闷气一般,低沉着声音道,“数字太不明确了——到底有多少人南下了,还会来多少人?现在没人能给出答案。但可以肯定的是——南洋也不是无限大,或者说,我们的掌握的地方,能生活的百姓也是有限的啊!”
&esp;&esp;“我已多次请示六姐,甚至……”
&esp;&esp;郑地虎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圆性,似乎在琢磨着什么,但很快又破罐子破摔般,直接开口说道。“甚至多方请托,找到一个有权限能接触仙库高密级资料的大拿,请他为我开示了一下将来——你可知道,圆性,便是在天界,各方面条件毫无疑问都远胜我等如今的天界,安南的人口也没有过亿……至于其余南洋诸国,人口过亿者也寥寥无几,那可是拥有化肥的天界啊!”
&esp;&esp;化肥这东西,已经在试着研制了,它对产量的刺激,圆性当然知道。他一下有些悚然了,“总督是担心……”
&esp;&esp;“人口承载量肯定是不能依着天界来的,现在的人口承载量是否有天界的十分之一都不好说,可你知道北方的受灾人口是多少,迁移人口又是多少吗?”
&esp;&esp;郑地虎问圆性,自己摇了摇头,自己解答了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现在没人能知道,也没人能统计了,一切都全乱了!”
&esp;&esp;“我们只知道人会不断的来,会越来越多还是越来越少?不知道,陆路和海路不同,是无法控制的。一旦打开陆路,就等于是打开了一个关不掉的缺口——南洋不像是买地,有那么多渠道去统计,去算,现在我只知道,有人回来,我不知道是多少——要说我还知道什么,那就是六姐也不希望我把这个缺口关掉。问题最后还是回到我这里。”
&esp;&esp;郑地虎双目赤红,像是在问圆性,也像是在自问,他的声音是颤抖甚至是哽咽的。“这么多人来了,要有地给他们种,等大平原都满了,我要到哪里去找地?又该怎么把他们都弄过去,怎么搞来足够的种子?八百媳妇国?暹罗?高棉?膘国?洞乌国?圆性,你说我要灭了多少国家,教多少百姓种田,给多少仙种,才能让他们匀出照顾不了的田地来,给这么多人找到地种?”
&esp;&esp;“我不怕难,我不怕啊圆性,甚至哪怕你给我个数都好!但现在我没有数,我不知道我需要多少,我甚至不知道我现在供应得够不够,会不会已经因为短缺酝酿出了危机——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也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坐在总督府里,看似统管整个南洋,其实连南洋现在是什么样子都丁点无数……”
&esp;&esp;这个素来强势甚至有些蛮横的汉子,在这一刻也显得分外软弱,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圆性,“这就是旧式统治的感觉么……没有数字,什么都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想象——这么多人都挤在大平原上,彼此陌生,语言不通,持有铁器,如果乱起来,如果乱起来——”
&esp;&esp;“甚至,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圆性,是真的不够……如果把整个南洋都拿下来了,还是不够,那该怎么办?如果南洋的气候也变差了,该怎么办?再去更难处,去身毒?不顾瘟疫了?还有哪里能去?袋鼠地,黄金地?”
&esp;&esp;郑地虎喃喃自语,“我们根本不知道华夏有多少人,这是最大的问题,北方的皇帝不清楚,六姐也不清楚,有多少人会南下,南洋又能承载多少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一个数字都没有……简直就是坐在这里靠空想来管理一大片地方——”
&esp;&esp;他突然疾步而起,走到墙角捡起脏兮兮的毛巾,投入水盆中潦草地搓洗一番,往脸上一搭,往沙发上倒去,一句话也不说了。圆性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心中充斥着惊讶与同情,他发现自己完全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