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和盥洗室,有点儿小四合院的味道。
&esp;&esp;不像是西街的房子,修建时虽然也在主屋留下了厨房的位置,但很多邻居会把厨房也改造为卧室,自己在院子里搭棚、搭木板房做厨餐厅,美其名曰敞亮透气,台风一来,最先倒的就是这些板房。
&esp;&esp;至于说,飓风过后,全城断电,线路大修,这也影响不了他们什么,本来线路网一周就是要定修个两天的,这两天用不了电灯电扇,别人都是苦熬,局长、副局长他们住的小院子里,畜力发电机什么的,都是标配,还有些干脆就不接网路,而是自己搞供电和锅炉房,一年四季都是冷热水、自来水龙头,这都是葛爱娣一家向往而无法拥有的奢侈花销。
&esp;&esp;若说什么仙器配发到手,每年体检,吃喝玩乐都是用的仙器……这样的待遇,因为距离太远,倒也根本就不会妒忌了,唯独是这些触之可及,却偏偏要克制自己不能去拥有的东西,最容易让人感到局促。葛爱娣并非不知道自己的幸运,只是这些细小的情绪,就犹如羊城港永远不会消失的蚊蚋,时不时就逮着机会,在她心上扎一下,留个疼痒红热的鼓包,让她不得不修炼出一层妥善的面具:这样的心事,就和她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女儿一样,再怎么糟心都是自己的事情,如果暴露在外人面前,那也就太不体面了。
&esp;&esp;“葛局来了!
&esp;&esp;“葛局,快看今天的周报!你们家谢恩上报了!”
&esp;&esp;不过,人到中年,早已习惯的那种紧绷、疲乏,奔波中又透着一成不变的泛黄生活,似乎偶尔也会有些想都不敢想的亮色出现,让她的笑意也变得真诚起来,最近的一桩,就是她那糟心的女儿,在灾害天气中的胡闹——就为了这事,葛爱娣真是后怕得几天几夜都没睡好!
&esp;&esp;本来就累得要命,可睡着以前,一想到那样的大风雨里,十几岁的女儿在积水的街里东奔西走,谁知道会不会一个失足掉进下水道里,又或者是钻进去救人的时候,被梁柱给砸到,被内涝的洪水给冲走……那股子睡意就立刻不翼而飞了,即便勉强睡着,也都是做的噩梦。
&esp;&esp;葛爱娣实在是等这股子后怕的劲儿稍微缓过去了,在旁人夸奖时,脸上那股子紧张的笑意里,才终于多了一点儿真诚:“说不上什么杰出,那真没有,也都是情急……她还嫩着那!这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的,热血上头就去做了,再别夸她,夸多了,她更是要飘了!”
&esp;&esp;然而,事实上,葛谢恩所受的各方赞誉、表彰,却不是葛爱娣这样欲拒还迎的谦虚所能遏制的,局里夸、居委会夸,街坊夸,现在更是登上了《买活周报》!很显然她被当成了此次水灾中,浮现出的诸多模范中的一个典型——母亲出身贫寒,是六姐一手提拔起来的女吏目,出身的家庭极为符合买地的倡导,自己年纪又小,而且还救了托儿所的孩子们……诸多因素,都使她成为了最亮眼的小模范。葛爱娣隐约也意识到了,她一直以来所担忧的,葛谢恩的职业道路问题,大概或许是柳暗花明,也迎来了新的转机。
&esp;&esp;大概在葛谢恩上报之后,她的预感就变得更加强烈了,葛爱娣在午休时间认认真真地看完了《周报》上的报道文章——她还真不知道葛谢恩什么时候去和周报采风使见面的,在这一次飓风后,葛爱娣感觉她女儿越发自行其是了,家长似乎已完全无法知晓她的行为,更别说约束了。不知不觉间,葛谢恩已经到了未经她的允许,就在报纸上大放厥词,表明自己的政治倾向的地步!
&esp;&esp;“要说我的行动有什么意义……最大的意义不在于我,而在于街坊愿意听我的指挥,而且大家各行其是都做得很好,很无私。”
&esp;&esp;在报道文章中,葛谢恩指出,街坊在羊城港飓风中井然有序的自救行为,是对‘旧伦理派’长久以来抨击买地新风,会造成世风日下,百姓日益冷漠——这个观点最好的回击。事实证明,即便脱离了宗族和孝逻辑教育,百姓依旧可以万众一心抵御灾害,甚至于说合作得比原本还要更加紧密。
&esp;&esp;可见,组织性和旧伦理并不存在排他性的因果关系……很拗口,而且说救灾就说救灾,为什么要拉扯开去,谈什么旧伦理,给自己招惹潜在的仇家?葛爱娣也是看得忍不住摇头:还好葛谢恩理智尚存,没有突然抨击起‘新家庭’,为农户张目申冤!
&esp;&esp;这样的言论也能上报,葛爱娣不觉得这是偶然,当然她是不掺和这些的。她对这些事,没有什么倾向和兴趣,再加上职位也没到那份上,抱定了自己已有的身份,也不愿节外生枝,虽说是吏目,但谈不上什么政治立场和政治观点,无非就是受雇做事一般——但葛爱娣也不啥,她也能感觉到衙门内部隐约区分的派系,葛谢恩的回答能上报,而不是被直接删减,背后必然还有旁人出力。
&esp;&esp;她估计再等一段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