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大约是政事操劳吧,虞景纯想。
&esp;&esp;他去翻百宝架,找了半天,找出崔文鸢爱喝的茶,慢慢地往茶案走,正要说话,就听他道:
&esp;&esp;“林扶荣死了。”
&esp;&esp;“谁?”
&esp;&esp;“林扶荣,”虞幼文见他不记得,轻声说:“之前,我从月华馆带走的男孩儿。”
&esp;&esp;虞景纯想了想:“哦。”
&esp;&esp;其实他有点懵,压根没记起来,现在崔文鸢在这,也不愿想其他。
&esp;&esp;许是觉得太过冷淡,他不咸不淡补了句:“那还挺可惜的。”
&esp;&esp;虞幼文沉默了,用木夹暖着杯子。
&esp;&esp;他微抬眸,看见虞景纯的眼神,有些谨小慎微,有些躲避纠缠,藏着怕惊到人的情愫。
&esp;&esp;这人真的好执著,虞幼文心想。
&esp;&esp;他夹着瓷杯放到桌上,轻声说:“年纪那么小,又遭了好大罪过,辛捷跟呆傻了一样,不吃不喝,就在棺木边守着。”
&esp;&esp;看他红了眼眶,虞景纯多少有些讪,细细沉思半晌。
&esp;&esp;“是那个唱《春情》的小孩。”
&esp;&esp;虞幼文点头:“你才记起?”
&esp;&esp;“一个小戏子,谁记得恁多。”
&esp;&esp;虞幼文皱眉,似乎有些动气:“他不是小戏子,是个读书人,若不是家中遭难,是要进考场的。”
&esp;&esp;听了这么多,虞景纯却没动容。
&esp;&esp;他打开青花茶罐,用竹勺挑了点茶叶,从炭炉上提了铜壶倒水。
&esp;&esp;“你伤心,不过是因认识他,我在辽东杀了那么多人,他们不是天生地养,也是别人丈夫、儿子、父亲,又该有多少人为此伤心呢。”
&esp;&esp;他在隐晦地强调自己的付出。
&esp;&esp;毫无回报、不受感激的付出。
&esp;&esp;虞幼文却觉得他心硬:“那些是不可避免的,就算你不去,他们也会死,不然……”
&esp;&esp;“不然辽东百姓就遭殃了,”虞景纯打断他,“所以嘛,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实在没必要为那些人伤怀。”
&esp;&esp;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虞幼文抿紧唇,差点被他绕了进去。
&esp;&esp;他把眼一横,锐利地盯着他:“若死的是我呢,你也会说弱肉强食,不必伤怀。”
&esp;&esp;虞景纯腾地站起来:“谁敢伤你!”
&esp;&esp;虞幼文冷笑一声,眉梢微微动了:“允安做的那些事,你难道全然不知?”
&esp;&esp;虞景纯有点烦,他坐回软垫上:“他被太傅打了脸,顶多给你们寻些麻烦,出出气罢了,小打小闹,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esp;&esp;他的小打小闹,让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失了性命,让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失了孩子,让一对有情人阴阳相隔。
&esp;&esp;虞幼文和他讲不通,望着袅袅飘起的水雾:“往年这时,我们都会去寺中供养……”
&esp;&esp;虞景纯迫不及待地说:“你要去吗,”他算了算日子,“下月观世音菩萨成道日,我们去办涅槃法会?”
&esp;&esp;虞幼文摇了头:“夏初事多,苏松各府要治水,南畿被灾粮也还没拨付,我去不了。”
&esp;&esp;他张开五指,望着自己干净洁白的手:“先帝在世时,都是派允安去做法事,他与寺中方丈熟,叫他明日去罢。”
&esp;&esp;虞景纯皱着眉,明显知道这意思。
&esp;&esp;虞幼文沉默一阵,用一种闲话家常的语气说:
&esp;&esp;“你要是舍不得,就换安甲去,杀人偿命,总归是要死一个,你自己选。”
&esp;&esp;虞景纯没有反抗的能力。
&esp;&esp;他轻轻嗯了声,把茶盏放到崔文鸢手边:“小心烫。”
&esp;&esp;虞幼文没喝,扶着桌案起身,听虞景纯道:“城北芙蕖快开了,忙过这一阵,陪我去看看花。”
&esp;&esp;“我不去,”虞幼文没多犹豫,拒得很干脆,又说,“你要出宫,就让叶安陪着,离得不远,用不着兴师动众。”
&esp;&esp;虞景纯望着那盏才泡好的茶:“便衣出行,你就不怕我被人杀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