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会有吗?”
&esp;&esp;裴夫人说:“人是杀不完的。”
&esp;&esp;她静默下来,片刻后,突然转换了话题:“殿下没有音讯,你不怕吗?”
&esp;&esp;裴颖缄默,望向书房窗外。
&esp;&esp;惨白的天际悬着惨淡的日光,凄楚难言。
&esp;&esp;半晌,他道:“我们现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做好最坏的准备。”
&esp;&esp;裴夫人问:“满门抄斩?”
&esp;&esp;裴颖平静道:“是拼死一搏。”
&esp;&esp;裴夫人捂住脸,吃吃笑起来。
&esp;&esp;她分明在笑,却笑得满脸是泪。
&esp;&esp;“还好,还好。我除了这一身锦绣,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esp;&esp;裴颖走上前,担忧地揽住她。
&esp;&esp;裴夫人朦胧的泪眼里,浸出近乎失态的笑意。
&esp;&esp;“裴颖,裴颖。”她喃喃地道,“我的主君,我的挚友,我的孩子,都在二十二年前烧尽了。”
&esp;&esp;裴颖心中凄楚,几欲落泪,还是道:“还有我,你还有殿下,还有我。”
&esp;&esp;裴夫人看着他,凄然地摇头:“你还有李氏,还有儿女,从那一日开始,你就不是我的了。”
&esp;&esp;“我不怪你。”她的声音缥缈,像是随时会化在风里的烟雾,“你是为了瞒住天下,保住我们,但你还有他们,我什么都没有了。”
&esp;&esp;“殿下是我最后一点念想,如果事败,我舍了这一身锦绣,其实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esp;&esp;她放下掩面的双手,神色亦如声音一般缥缈,如梦似幻。
&esp;&esp;“如果到了拼死一搏的那一日,先告诉我。”
&esp;&esp;第62章 风起(一)
&esp;&esp;福宁殿前的回廊下, 宫人们手捧托盘,依次而来。
&esp;&esp;殿门处, 站着大太监与女官各一名,一左一右面无表情,像庙门前两尊阴沉的门神。
&esp;&esp;宫人们停在两尊门神身前,门神身后走出几名木着脸的宫人,一一检视托盘中物事,返身禀报。
&esp;&esp;门神听完, 才肯放行。
&esp;&esp;熹微晨光里,寒风扑面,托盘与食盒中那些饮食汤羹即使精心保温,一番折腾下来, 送进殿内也凉了大半。
&esp;&esp;饶是如此,进得福宁殿茶房后, 还要由侍膳太监亲自试过, 再等上一刻钟, 确定御膳洁净无毒, 再在殿内众目睽睽之下, 隔着盘碟汤盏热过, 才能奉至圣上面前。
&esp;&esp;即使山珍海味, 龙肝凤胆, 这样折腾下来, 也剩不下几分滋味。
&esp;&esp;有些宫人看着这些越发繁琐的御膳规矩,私底下忍不住议论:“天子的饮食,竟还比不得皇城外平头百姓有滋味。”
&esp;&esp;这等话当然是僭越, 是忤逆,绝不能落进高高在上的圣天子耳中。
&esp;&esp;但出现在多事冬日的这些私语, 每一次被提起,便是一次毫无疑问的、对天子权威的消解。
&esp;&esp;宫人们身处红墙之中,探不清宫外风波,只凭着福宁殿日趋繁琐的御膳规矩隐约捕捉到一点异样。然而宫墙之外,自穆宗皇帝末年时隐现的危机,在被压抑二十余年之后,终于走到了无法掩饰的地步。
&esp;&esp;京城北市的一家茶馆里,言敏之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
&esp;&esp;身边的数张桌椅都很空荡,衬得言敏之越发孤单。
&esp;&esp;这当然不是因为言相贵为政事堂诸相之一,威势凛然,虽然只穿着寻常棉袄,然而气势迫人,凡人不敢上前就坐。
&esp;&esp;同样,这家茶馆在京中名声不小,自然也不会是因为快要倒闭所以无人光顾。
&esp;&esp;事实上原因很简单。
&esp;&esp;天冷,窗边透风,没人愿意冒着风寒的风险坐在那里。
&esp;&esp;侍从苦着脸,小声劝慰:“老爷,咱们换一处坐吧,这边最冷,您身份贵重,可不能吹风。”
&esp;&esp;言敏之充耳不闻。
&esp;&esp;非但不应,他还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于是寒风更加猛烈地吹进来,二楼一时更冷。
&esp;&esp;远处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