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竹蕊瞪她:“慎言!”
&esp;&esp;兰蕊道:“不是我不懂尊卑上下,实在是这事叫人恶心——当初可不是咱们公主非要下嫁他定国公府,是驸马自己跪在立政殿外求来的,指天发誓此生没有二心,现在才三年,已经开始置外室了——他这一辈子,竟这么短吗?”
&esp;&esp;说到最后一句,兰蕊激动起来,不由自主抬高了声音。回过神来,赶紧捂住嘴,朝身后屋内张望。
&esp;&esp;竹蕊顾不得笑,连忙问:“公主还没起吗?”
&esp;&esp;兰蕊蹙眉,压低声音道:“你也知道,公主这几夜噩梦不断,昨晚我值夜的时候,公主梦里翻来覆去睡不安稳,精神不济,早上自然醒的晚……都怪驸马!”
&esp;&esp;永乐公主的噩梦,是从三日之前开始的。
&esp;&esp;那天夜里,兰蕊值夜,在窗下的小榻上浅眠时,忽然听见当啷一声脆响。
&esp;&esp;兰蕊猝然惊坐而起,只见床榻纱幔上映出公主的侧影,连忙赶到床前,永乐公主正拥着锦被呆呆坐着,神情既惊且惧,压枕的玉如意被挥落在地,跌成一地碎片。
&esp;&esp;兰蕊以为公主发了梦魇,然而公主呆坐半晌,却摇了摇头,迷茫道:“做了个噩梦,但……记不清了。”
&esp;&esp;次日竹蕊值夜,怕公主再做噩梦,竹蕊没敢睡,只时不时闭眼养神,熬到天快亮时,听见床榻上传来低低呓语,公主额间细汗满布,眼眸紧闭。
&esp;&esp;这一次公主醒来后,还记得梦中的零星画面,竹蕊和兰蕊忧心忡忡地问起,公主怔了半晌,说梦里是铺天盖地的大火,鲜血、尸体和纷乱的喊声。
&esp;&esp;医官匆匆赶来,诊了半天脉,一无所获,给公主开了两剂安神汤。
&esp;&esp;但公主没有喝。
&esp;&esp;整整一日,她心不在焉,神情变幻,晚间安神汤端上来,公主一手拿起汤勺,却迟疑了半晌,最终又放回原处。
&esp;&esp;房门外,兰蕊生怕惊醒了公主,压低声音,神色却依然忿忿。
&esp;&esp;忽然,她的面色一紧,收住话音,和竹蕊几乎同时朝房中奔去。
&esp;&esp;——一声惊叫从房中响起,正是永乐公主的声音!
&esp;&esp;内室的床榻帐幔后,半张更胜芙蓉的美丽面容若隐若现。
&esp;&esp;永乐公主景涟拥衾而坐,她垂着头,看不见神色。直到兰蕊二人急急奔来,足音渐近,她才身体颤了颤,像是直到这一刻才从噩梦中猝然惊醒。
&esp;&esp;“不要进来!”
&esp;&esp;兰蕊与竹蕊对视一眼,愕然道:“公主……”
&esp;&esp;景涟沉声道:“都出去,谁都不准进来!”
&esp;&esp;即使她竭力压制情绪,尾音仍然隐隐变了调,泛起尖锐的余音。兰蕊与竹蕊终究不敢违拗,担忧地张了张口,还是朝外退去。
&esp;&esp;一声轻响,门关上了。
&esp;&esp;门合上的瞬间,景涟再也支撑不住,掩住心口剧烈喘息。
&esp;&esp;她俯倒在锦被中,如云乌发尽数垂落,遮住她苍白如纸的娇艳面容。
&esp;&esp;梦中的惊骇与恐惧潮水一般翻涌而上,攫住她的整颗心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esp;&esp;景涟颤抖着合上眼,梦中的景象仿佛再度浮现在眼前。
&esp;&esp;她看见火光映亮半边天穹,将黑夜渲染成一片金红的白昼。火光更远处的阴影里,快马疾驰来去,马蹄声、兵戈声,远远传来的嘶喊与惨呼声交织成一张密密的大网,覆盖了整座京城。
&esp;&esp;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出现在一座府邸的朱门高阶之下,骑士滚鞍下马,冲进了府门。
&esp;&esp;府门在她身后重重合拢,下一刻数支冷箭飞来,钉在合拢的门扉上,整齐划一的马蹄声渐次逼近,仿佛连大地都在颤动。
&esp;&esp;骑士踉跄冲入这座府邸,府中灯火通明,侍卫严阵以待,将府中景象映得分外清晰,也分外熟悉。
&esp;&esp;景涟愕然惊觉,这座府邸的主人竟然是她。
&esp;&esp;——是了,这是她位于京中的永乐公主府!
&esp;&esp;“公主!”那名骑士拜倒,景涟抬眼望去,看见了自己的脸。
&esp;&esp;刹那间,有种怪异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景涟看见‘自己’急急站起:“还行什么礼!你怎么样,外面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