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你若是自己想坐那龙椅,凭你的本事,自然也不会有人阻拦。”
“陛下说什么呢!”没想到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贺澜一怔,只是短暂的错愕,便又恢复了,“臣受先皇赏识,才能够有今日的作为,陛下是先皇仅剩的血脉,皇位自然是您的,臣一介阉人,哪敢肖想龙位?”
“呵。”病态的眉眼一片死寂,像是焚尽了最后一块燃木,只剩下渐渐冷却的灰烬。
算了,左右已经坐上这皇位,再去追究这里头的真相,倒也没什么意义。
谢欢鸾从被底伸出仍旧冰冷的手,握住贺澜热络的腕,“公公,今后我听你的话,你不要再为难旁人了,可好?”
“臣何时为难旁人了?”贺澜回握,面儿上的笑容不减,见皇帝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又更加大胆地把手探进被底,修长的指尖在泛着冷意的身躯上慢慢流连。
“陛下还年轻,臣不过是,想尽可能地为您扫清前路,他日若没有臣的陪伴,陛下也能过的顺遂些。”
彻底放弃抵抗的皇帝闭上眼,感受那毒蛇倾身而上,一点点将自己缠绕,再无挣脱的可能。
“公公会离开朕么?”
“陛下需要臣,臣自然会陪在您身边。”
“那朕要杀了你呢?”
贺澜笑意更深,温热的大手覆在皇帝半勃起的性具上,隔着亵裤轻柔婆娑,手指描绘出那东西的形状。
“那臣——”俯身过去,双唇相接,苦涩的药味儿在二人唇齿间徘徊,尖利的犬齿啃噬着皇帝的下唇,鬼魅般的答案被送进他咽喉,“就在黄泉路上等着陛下。”
短暂的温情,贺澜把被角掖好,起身告辞:“臣还有公务,先告退了。”
“去吧。”
屋内只剩一人,方才被强行藏起的巨大痛楚卷土重来。
喉咙像被细丝线束着,每次呼吸都急促又困难。在窒息的边缘,胸口更是钝痛无比,从内部燃起的火焰,一寸寸吞噬着他的五脏六腑,不一会儿,整个人如置身火海,每一块皮肤都疼痛难当。
回想方才的一幕,听到那木匣里装的是何物,顷刻间如遭雷击,一颗心被炸得粉碎,每一片都承载了无尽的恐惧和愤怒,如同本就荒芜、只有零星绿色的草原,又被狂风席卷,只剩下满目疮痍、狼狈万状。
泪水如决堤之山洪,不愿被人发现此刻的狼狈,皇帝拼命咬着唇,不让哽咽的声音偷跑,想要坐起身子顺气,却眼前一阵发黑,竟从龙榻上滚下,顾不得窘态,谢欢鸾伏靠在床沿,颤抖着用手卡主自己的脖颈,大张着口,嘶哑不堪地哀泣。
为牧晖歌,为宗擎,为无辜枉死的人,为受胁迫无法坚定站在正义一侧的人,也为自己,为孤立无援、四面楚歌孑然一身的帝王,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悲剧发生,看着歹人逍遥法外还春风得意的嘴脸。
一连几天,谢欢鸾总是梦见光怪陆离、绮丽斑驳的东西,有母亲温柔的脸颊,有八皇兄对自己的爱护关照,冷宫人的疯癫,宫里下人拜高踩低的丑恶,余朝柏的耐心教导,彭琮玉苍老又充满希冀的眼神,最终都幻化成牧晖歌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他目眦尽裂、流着血泪,愤恨地呐喊:
“陛下!我恨!我好恨!”
谢欢鸾被血肉模糊的场景和吞噬万物的恨意吓醒,猛地起身坐起,瞪着黑暗发呆。
恨,他恨什么呢?是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他?还是恨早知道今日的下场,不如站在贺澜身后,做个不问朝政、只争朝夕的阉党?
黑暗吞没了皇帝单薄的身形,在无边的寂寥里看不到任何光亮。他的绝望之情如同发自深渊的寒风,刺骨又凌冽,穿透了他周身的每一寸血肉,深至骨髓。
仿佛在整个天地间,只有他茕茕孑立、孤立无援,四周皆是空茫茫的虚无,没有方向,没有希望。
巨大的自我厌弃将皇帝层层包裹,甚至连惊秋前来叫早,服侍他准备上朝,他都浑浑噩噩、行将就木。
看着忙前忙后的惊秋,谢欢鸾突然开始怀疑,是不是身边的人,对他其实早就失望透顶,只是碍于他帝王的身份,还在与他虚以逶迤,各怀鬼胎、假意恭维地做戏。
“惊秋,你可后悔跟了朕?”
“朕是这么无用的蠢材,什么都抓不住,谁也保护不了,注定了一败涂地。”
“陛下!”惊秋吓了一跳,忙放下手里的活,跪在皇帝脚边,恭恭敬敬地磕头行礼。
“奴才的命是沈贵人救的,若没有她,奴才早就成了这宫里的一条孤魂野鬼。贵人临终叫奴才此生都要忠于陛下,陛下,奴才亲自跪在贵人跟前启得誓,不敢有一日忘怀!”
“是么?”皇帝眼神晦暗,心里仍不痛快,他不做声,思考着惊秋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心。
“陛下,奴才知您最近因状元郎的事心里不痛快,可若想为他报仇雪恨,此时更应该做的,是继续走下去,不能让他就这么白白牺牲了啊!”
惊秋知道皇帝这几日一直心神不宁,也时时陪在身旁,得空就宽慰几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