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高了许多,身子板也壮实了。
但他还是她记忆中那个为了救她被打得头破血流的英雄。
混混见她被雨淋着,心疼不已,开了门让她进来。
哑巴低头进屋。
他家很安静,一点人声都没有,只有厅里的那盏油灯静静地烧着。
混混拉了把椅子让她坐,然后自己也坐下。
“你来找我?”
哑巴点头又摇头。她不知道他在,她只是听说了他奶奶去世的消息,想来看看。
“你点头又摇头算是个什么事?”混混笑了一下,舔了舔自己的牙齿。
哑巴又急得打手语,打了一半,她又觉得自己傻,他根本就看不懂她打手语有什么用。
她停下。
混混说:“继续打啊,你来看我奶奶的?”
哑巴愣住了,【你看得懂手语?】
混混有点羞赧,摸了摸自己的寸头,“我这六年在外地没事干就学了点。”
他专门去聋哑学校报的班,花了他两个月的工资。
哑巴红了脸,怔怔地看着他。眼角是即将掉落的泪花。
为什么哭?
爷爷死后,这个村子里就没人再能跟她交流。没有人会手语,她只能用点头摇头来表达自己的意思。没人懂她,也没人在乎她。
混混看见她的眼泪,着急地团团转。抽了纸给她,她又不肯接,只能自己上手了。
手下的皮肤凉凉的软软的,他只碰了一下便不敢再碰。
“哭什么,在我面前不要哭。”他六年前就在心里给自己下了诺言,他不会再让她掉眼泪了。
哑巴无声地掉眼泪,她轻轻握住他的手,然后又抓紧。
混混的脸开始发烫。
任她牵了一会儿,他盯着她问:“你有男人了吗?”他当然知道她没有,她若是有了,怎么可能在这里找他,可他就是想问问。
让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哑巴摇头,双眼水濛濛,看得混混口干舌燥。
他反握住她的手,大手包裹着小手,紧紧握牢。
“我也没有女人。”
“你在等我?”
哑巴低头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热得几乎要出汗,慢慢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混混低声说道。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衣服,湿漉漉的,一挤能出许多水。
“去脱了。我拿去厨房的火堆旁晾一晾?”
哑巴白瓷般的脸被上了粉红色的涂料,耳根红得能滴血。
混混也不急,等着她回答。
她答应了。
村里的天黑得早。
哑巴身上穿的是混混昨天刚换洗下的衣服,不合身,过于宽大。
她坐在椅子上,混混拿着她被雨淋湿的衣服去厨房了。
屋外还在下雨,将屋顶的瓦楞砸得哒哒响。
她环顾着屋内的景象,简陋但干净。墙角放着一个行李箱,地上有两双他的鞋,鞋底沾了黄泥,像是他刚脱下的。
混混回来了。
他看了看屋外的天色,问哑巴:“今晚别走了行吗?”
他并不是急躁,也不是大胆。
他只是想再跟她处一会儿,处一夜儿。
他想她想了六年,终于能看着她的脸,摸着她的手,他不舍得放开她。
哑巴又点头了。
混混拉着哑巴说了许多话。说他这六年在哪里做事,赚了多少钱,碰见了什么人,还说了有多少个姑娘喜欢他。
哑巴听此便着急,缠着他让他多说点,混混就一五一十地吐了个干净——
有一个女的穿着一件吊带衣来找他,里面连内衣都没穿,两粒奶子垂在胸前,短裤也短到能看清内裤的边缘。
哑巴说,【然后呢?你们做什么了?】
“什么都没做,我把她赶走了。连手都没碰。”混混拿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
【不信。】
混混摸了摸她的脸,慢慢凑近,呼吸打在她的脸上,低声说:“我不骗你。”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哑巴的睫毛颤得厉害,又害羞地不敢看他。
混混笑着说:“又不是第一次了,还这么害羞。”
哑巴抬眼看他,眼神软又黏得像块糖。
对,他们不是第一次接吻。
第一次是他救了她的那一天,她捂着他流血的伤口,他却顾不上疼直接亲了她一下。
那个吻发生在十四岁。
带着血腥味的吻。
她记了六年。
今天的吻,是带着雨的气息。
潮湿、清凉、夹杂着泥土草地的香气。
-
炕上热烘烘的,两人躺在一处。
混混翻了个身,压在哑巴身上。
哑巴的衣服还带着潮意,衣角湿漉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