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他走近,车门开了。露出一只牛津漆面皮鞋,踩在地上咔哒一声脆响。
丁凯复今天穿了套黑色塔士多礼服。镶锻的大戗驳领,雪白的真丝口袋巾。梳着锃亮的狼背头,手里拿着一只镀金玫瑰。
正式礼服很衬人。武大郎都能给你衬成镇长,更何况丁凯复这种模特身材的帅哥。
他大步向余远洲走过来,把玫瑰顺着他领口往里一插:“想没想我?”
余远洲没敢看他,低头抠了下花瓣上胶的金粉:“从哪儿回来的?”
丁凯复盯着他软润的嘴唇:“客户喜酒。”
“晚上办喜酒?”
丁凯复的脑袋越凑越近:“白天办的,在s城。”
合着这是刚飞回来的,还热乎的大疯狗。余远洲心里有点感动,但嘴上还是吐槽了一句:“你就穿成这样坐飞机?”
“穿成啥样?我光腚了?”
余远洲偏头嗔笑了一下。灯光从镜片上滚过,在冬夜里燃起一片潋滟春色。
丁凯复被勾得头皮发麻,呼吸都重了。他一把抱住余远洲,吮上他的脖颈。一寸一寸往上亲,火热黏糊得像个刚开荤的毛头小子。
余远洲被他吸得脑子发痒,努力拽着最后一点理智推他脑袋:“…别…别在外面发倩…起开…”
丁凯复充耳不闻,从脖颈吮到耳朵,亲得啧啧作响。又用舌尖在他的耳廓后画圈。
余远洲脚彻底软了,脊背抵着路灯杆,用力抓着丁凯复的胳膊喘息。正意乱情迷,就听丁凯复在他耳边问:“刚才那谁?”
余远洲一下子清醒了。偏头冷声道:“和你没关系。”
丁凯复脸沉了。
“那我来猜猜。是不是原来住你对门的,乔、季、同?”
余远洲眼睛蓦地瞪大,用力搡了他一把,怒道:“你调查我?!”
丁凯复垂眼看自己被搡偏的肩膀,脸色越来越沉,简直要滴出黑水。
“你”余远洲刚想问丁凯复有没有底线,又想起来这玩意儿他不衬,于是改口道,“你不准动他。”
丁凯复猛地掐住余远洲的脸提溜起来,咬牙切齿:“不准?我丁凯复要做什么,还没人敢说不准。”
余远洲一把拍开他的手:“少把自己当土皇帝!这天底下还有王法。”
“王法。呵。”丁凯复指着不远处的公安局,歪嘴一笑:“王法在那儿,你现在就去找王法来抓我。”
余远洲瞪了他半晌,想骂两句,又觉得白费力气。冷哼一声,扭头走人。
丁凯复猛地攥住他小臂,扯回怀里扣住。大鼻子埋进他的发间狠吸一口,又重重长长地喷出来。
“往后不准说跟我没关系。我不爱听。”
余远洲真是服了这个精神病。用玫瑰花甩他脑袋:“松手。”
这是句废话。他说过八百个松手,丁凯复一个也没听过。鼻子尖在他发丝里拱着闻味儿,就像在调查他有没有和别的狗相处。余远洲的脸抵着他的肩膀,心脏不受控制地膨隆作响。
他不该对丁凯复动心。丁凯复是个什么人。
狂妄自私,桀骜不驯。刀口舔血,不择手段。大标题恶霸,小标题有病。
可抛开他的坏,他又是那么强大而自由。身上那股无畏的草莽劲儿,让人羡慕又崇拜。
余远洲仰起头望天。北方的冬夜,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烟。雾雾昭昭的,就像他的心一样。明知道这是错误的感情,病态的关系,却还是不自觉地被吸引。
心理诊疗预约的是正月十七,还有十天。余远洲颇有点自暴自弃地想,既然梦会醒,那就做一场。既然错误会被纠正,那就错一回。
这十天,就当一个容错的期间吧。
他不再挣扎,任由心底的情愫爆发。回抱住丁凯复,破天荒地发出邀请:“上楼吗。”
成年人之间不需要说明白。不,这句话已经很明白了。
丁凯复手臂僵住了。余远洲从没对他这么主动过。他亢奋得直懵,像是生了无数个心脏,从头到脚都突突直跳。
人,尤其是男人,越是处于弱势时,那点不值钱的自尊就越要呼呼往外冒。
丁凯复早就被余远洲给迷得死死的,说是神魂颠倒都不为过。但他不想不承认,更不想让自己显得掉价儿。于是嘴硬地拿起乔来:“不去。屋里一股小白脸味儿。”
余远洲翻了个白眼。狗鞭硬邦邦地在他腿上戳着,嘴里矜持个什么。别以为上床这事儿像结账,俩人还能推上个几百回合。
他不咸不淡地说道:“那你回去吧。不送。”
丁凯复脑门青筋一跳,拽着余远洲就往车上走。
余远洲明白他打什么色注意,果断直接地拒绝道:“我不搞车震。”
丁凯复露出个得意的笑,“余老师,想挺野啊。我就是饿了,想让你陪我吃口东西去。”
余远洲被反将一军,面上挂不住了。他把手一甩:“我吃饱了,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