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月攥了攥手。
这就是心动了,顺妃再接再厉,鼓励侄女大胆说出条件来,不必跟她见外。
温如月犹豫片刻,撒娇地靠到顺妃怀里,轻声道:“刚随表哥回来的时候,我其实根本不想再嫁,怕再遇到一个薛焕。后来表哥表嫂一直安慰我,我又觉得,只要嫁个肯对我好的男子,我也知足了。可是,承蒙您的疼爱,皇上还封了我做县主,那,我若随便挑个普通门楣的,恐落了您与表哥的体面。”
顺妃怔住了。
侄女的意思是,她想嫁入名门或高官之家?
如果侄女正当妙龄,还未出嫁,以她与儿子现在的地位,确实能从名门子弟中挑一个。
问题是,侄女已经二十五了,还经历过丧夫丧子,年纪相当的名门子弟,早都成亲了,哪还有的剩?
温如月也知道自己的劣势,咬唇道:“姑母,我隻想嫁得风光,不连累您与表哥被人嘲笑,其他的,男方年纪大点也没关系,让我做续弦也没关系,都说年纪大的男子更懂得怜惜妻子,我想试一试。若,若能嫁个伯爷侯爷,给我一个显贵的正妻之位,再不会被人轻易践踏,我更是死而无憾了。”
说完,温如月呜呜地哭了起来。
早在绍兴的时候,她就没有任何尊严了,所以她见到表哥就想寄托表哥生活,跟着表哥享受荣华富贵,不惜利用表哥最愧疚的时机自请为妾,只求先得到名分,避免其他变故。
表哥不肯纳她,但表哥、姑母的愧疚还在。
他们既然愧疚,就会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温如月不信,这么大的金陵城能没有几个丧妻的爵爷,她年轻又有美貌且背靠表哥,给四十来岁的爵爷做续弦,并不委屈对方。
只要能得偿所愿,一时的尊严又算什么?
在顺妃面前,温如月含泪坚持着,如果不能嫁入高门,她宁可孤独到老。
顺妃无可奈何,隻得又把儿媳妇叫到内室,转达了侄女的意思。
殷蕙保持着一个表嫂应有的态度,不支持也不反对,隻问婆婆:“表妹这么想,娘也是这个意思吗?”
顺妃叹道:“如月是怕被人笑话啊,我怎么劝说她都不听,只能随她了。”
殷蕙握住婆婆的手,道:“行,我会与王爷商量的,这事到底还要由王爷做主。”
顺妃明白,别说儿媳妇,就连她,也得听儿子的。
夜里,殷蕙就把此事告诉了魏曕。
魏曕听完,脸都黑了。
刚救出表妹时,表妹请求做妾,他还觉得表妹只是太害怕嫁人才想长久地留在王府,如今表妹张口就要嫁一个爵爷,魏曕哪里还猜不到真相?
因为他与母亲身份尊贵了,表妹的野心竟然也变大了,也想做人上人!
“此事你不必再管,我会让母亲再劝表妹,表妹若依然好高骛远,那她不嫁也罢。”
魏曕灭了灯,不想让妻子看到自己的怒容。
殷蕙完全站在魏曕这边。
太子未定,魏曕作为一个立过战功的王爷,处处谨言慎行,就是不想被兄弟朝臣猜疑什么,为此,他连冯家那边都不再走动,王府有什么宴请,都没给冯家下过帖子。
这时候,温如月竟然还想嫁一位爵爷,不是给魏曕添乱吗?
正想着,魏曕又冷冷抛出一句:“以后也不必再请她过来,有事让下人走动。”
殷蕙想了想,道:“那你跟娘解释清楚,说这都是你的意思。”
魏曕嗯了声。
殷蕙默默听着,这家伙呼吸都是重的,可见气得不轻。
魏曕再气自己表妹在婚事上的异想天开,温如月都是他母族一脉留下的唯一骨血,是被母亲当成女儿养大的人。
魏曕也还记得自己的舅舅,十年前他来金陵祝寿顺便探望舅舅,舅舅看到他的时候,眼中有泪。
那是血脉牵连起的温情。
有的人不把血脉当回事,一切以利益为先,有的人重情,哪怕是从小没见过几面的晚辈,见到了还是会高兴。
舅舅待他如此,魏曕也记得舅舅的好。
魏曕不想再应酬表妹,可他不可能真的丢下表妹在县主府自生自灭。
过了两日,魏曕趁进宫向父皇复命的机会,又去了一趟咸福宫。
顺妃怕这个儿子,儿子小时候绷起脸,她做娘的都不敢多说,现在儿子都三十岁了,越来越威严,顺妃对儿子的敬畏,甚至超过了对永平帝。
儿媳妇若在,顺妃还从容些,现在儿子自己来了,顺妃竟坐立不安。
魏曕叫宫人们退下,看眼母亲,他提把椅子放到母亲身边,坐下来道:“娘,我想跟你谈谈表妹的婚事。”
娘俩挨得这么近,顺妃紧张地攥手:“你说,娘都听你的。”
魏曕便用只有顺妃能听见的声音,讲了讲朝堂上的形势,包括他为何不再与冯谡、冯腾父子有私下往来。
顺妃深居宫中,看不到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