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的时候看了眼手机,才凌晨一点。
2015年的10月24日,刚好是霜降,可是一点儿也没有秋天的氛围。所以于真意仍然固执地将今天比作夏天。
太阳直射点归落南半球,天黑得逐渐变早。
这个辗转反侧,久久难眠的夜里,她像是深中毒药的人,终于明白了这段时间以来困扰着自己的事情。
今年夏天和往常每一年的夏天一样炎热又漫长,已经消失的蝉虫鸟鸣是令人心躁,却又截然不同的。
于真意突然想起运动会时,飞机飞过而带来的那阵短暂轰鸣声中,她说的那句话是——
陈觉非,我好像有一点喜欢你。
因为当时还不确定,所以缄默于口,但是她现在可以笃定。
她喜欢他,夏天作证,无从抵赖。
当所有人都在为了十月底的期中考试临时抱佛脚时, 只有陈觉非一个人闲散自若,感谢o联赛,他无需费心在期中考试的海洋中。
下课的时候, 蒋英语和薛理科还是习惯性回头和后面的人闲聊, 但是于真意和张恩仪不想搭理他俩, 两个小姑娘最近在头悬梁锥刺股学数学。
薛理科扬着长脖:“陈觉非, 今天数学练习册最后一题你做出来了没?”
陈觉非嗯了声:“过来,爸爸教你。”
薛理科狗腿地跑过去:“爸爸, 儿来嘞。”
于真意和张恩仪对视一眼,两人分别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大剌剌的三个字——神经病。
她们不是很懂男生为什么喜欢自称爸爸, 就像男生也不懂, 厕所就在教室门口,为什么就这么两三步的距离女生还要手挽手去厕所,坑里会爬出红手绿手大白手吗?
于真意扭头:“为什么你心甘情愿管陈觉非叫爸啊?”
薛理科想了想,跟她打着商量:“那妈妈的称呼给你。”
“也行。”话音刚落, 全班传来诡异古怪的起哄笑声, 于真意反应过来不对,她被绕进去了。她看了看陈觉非,耳尖泛着点红, 为了掩藏自己的羞赧,她佯装生气地一拍桌子, “我去你大爷的!”
“啧,薛理科你妈说脏话了。”后排有男生调侃。
沉闷的教室里困顿不在, 被笑声弥漫。于真意从张恩仪身后的座位跨过去,逮着薛理科的衣领就打, 从讲台打到后头垃圾桶。
这个垃圾桶太小了, 不然于真意迟早把他塞进去。
薛理科悲痛惨叫:“张恩仪救救我。”
张恩仪头也没回:“真真, 给他留口气,不然我回去不好跟他妈交代。”
于真意:“收到!”
所有人都在笑,包括顾卓航。他勾着唇,笑得很浅。
对上陈觉非的目光,他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但笑意没有完全褪去。
窗台处放着两罐冰可乐,是中午吃过饭后蒋英语去小卖部买的,教室里难得开了空调,现在可乐罐的瓶身还是冰凉的。
陈觉非随手拿着那一罐可乐,丢进顾卓航的怀里。
顾卓航接过,说了声谢。
陈觉非也拿起另一罐可乐,叩开拉环:“是我欠你声谢谢。”
顾卓航看着手中的可乐,知道陈觉非想说的是在游泳池的那一天,他没再开口。
“公平竞争。”陈觉非意有所指。
“算了。”顾卓航打断他的话。
算了是因为,他清楚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徒劳的事再做,就没有意义了。
陈觉非抬眼看他,他可算不上好人,也算不上大方的人,不会在竞争对手准备放弃之后还冠冕堂皇地说着虚伪好听的安慰话以彰显自己的大度。
他往嘴里灌了口可乐,然后瓶身碰了碰顾卓航手里的,话语言简意赅:“前段时间,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于那些带着敌意的针对。
顾卓航笑了笑:“薛理科说你篮球打的挺好。”
陈觉非嗤笑:“听他胡说八道。”他顿了顿,“不是挺好,那是打得能和詹姆斯一较高下。”
顾卓航:“下午体育课。”
陈觉非接话:“可以。”
张恩仪在前头装模作样地写着数学题,愣是一句话都没有听懂。
这俩人在装什么啊???
下午体育课,篮球场上。
起先是大家一起在打球,打到后来完全演变成了陈觉非和顾卓航的个人战。众人识相退出,整个篮球场上只剩下他们两个和篮球砸在绯红塑胶地面上的声音。
于真意和张恩仪懒得动,就坐在一边,外套盖在腿上,看着他们打球。一旁路过的女生也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偷偷朝这边张望。
宽大校服脱下,只留下里面的宽松短袖,少年身姿修长挺拔,肩线宽阔流畅,手臂肌肉线条流畅紧实,脊背像一座高挺的雪山。他的脸正对着阳光,在地面上拉出两道颀长深灰的影子。
篮球掌控在陈觉非的两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