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杂乱,立着几根呆毛,头戴式耳机又很快把那几根呆毛压下去。他一条腿翘在桌上,一晃一晃,另一条无法动弹的腿被裹在厚厚的石膏鞋里,虚虚支着地。
两手环胸,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房间里没有拉窗帘,阳光从阳台溜进,越过他高挺的鼻梁,在地上投落下一个影子。
鼻尖是香甜的橙子味。
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陈觉非对气息很敏感,尤其是于真意的。
他微微偏过头,看着地上多了一道影子,条件反射关上电脑,阖上的声音太大。
来不及了。
他抬眼的下一秒里,于真意的头就凑近了他,伴随着那半块西瓜。
她扎了个低低的马尾,随着弯身的动作,墨黑色的发梢扫过他的眼睑和鼻尖。
眼里带着笑意,梨涡显现:“陈觉非,你在看黄片啊?”
电脑阖上的瞬间,于真意瞧见屏幕里面白花花的身体和晃动成影的动作。
共同生活十六年了,除了于真意小时候被狗追着咬而后走投无路跳到陈觉非背上的那一次,她几乎没怎么见过陈觉非有大表情的时候,所以她时常觉得陈觉非这人有面瘫潜质。
现在看来,显然不是了。
陈觉非的眼窝不深,眼皮也薄薄的,眼尾略微上翘,睫毛很密。他眼睛很有神,黑瞳澄澈,看人的时候似勾不勾。薄唇挺鼻,帅哥标配。
可惜了,这么完美的五官就长在了他这张立体分明的面瘫脸上,那点勾人味道瞬间烟消云散。
不过此刻却不同。
陈觉非无声地咒骂了一句,紧皱着眉:“你进门之前能不能——”
“我敲门了,我这不是怕你死里面嘛!”于真意看着他的口型,一瞧就是国粹,“我来给你送西瓜的。”
她把西瓜放到桌前,顺势背靠着桌沿,眼睛弯弯:“陈觉非,你都这样了还看呢。”
陈觉非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哪样?”
大概是青梅竹马朝夕相处的缘故,于真意一直没挖掘出陈觉非身上一丁半点的优点,唯有这声音。经历过变声期之后,他声音低沉又清冽,还带着磁,像夏日里的浪拍打礁石震起的涟漪。
真要问起来,于真意又一噎。
“我只是腿骨折了。”陈觉非甚至都懒得解释这片子是薛理科大浪淘沙淘过来特地分享给他,而他又恰巧看了两眼,时常不过五分钟,而恰巧就在这么短短的五分钟之内于真意推门而入。
一系列的恰巧之下,他清楚地明白,自己这苍白无力的解释落在于真意耳朵里又能脑补出一出大戏。
陈觉非说着拿过那西瓜,铁勺挖了中间的一大块,然后推到于真意旁边。于真意也自然地拿着勺子把最中间的那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原来腿骨折了也行啊。”
陈觉非总觉得话题带偏了,也懒得开口。
“对了,陈叔和林姨什么时候回来呀?”这么点事儿立马被于真意抛到脑后,她好奇地问。
今年过完年后,陈觉非父母就被公派到海外工作,一去就是大半年,期间只回来过一次。于家和陈家做了快半辈子邻居,搬了三次家之后两家人还是雷打不动地成为了邻居。
陈觉非来于真意家蹭饭本就属于家常便饭,随着父母长时间的出差,陈觉非已经光荣地成为了于家饭桌上的一员了。直到一个月前,七月中的某一天,陈觉非意外被摩托车撞了之后,他的一日三餐变成了专人专送。
专人就是于真意。
专送就是跋涉长达五分钟的漫长路途。
“不知道,我爸说得冬天了。”陈觉非自然地接过于真意手里的西瓜,挖了最旁边的部分。
闷热夏风吹过,却带来一股酸涩又清爽的味道,像冷调的绿意,很是好闻。于真意很喜欢这种薄荷柑橘调的气味,尤其在这闷热的夏日午后,她更喜欢了。
她鼻尖耸动:“你换沐浴露了?”
暑假的日子总是过得日夜颠倒,陈觉非日夜颠倒的程度更甚,加上骨折的缘故,有时候要叫于叔帮忙拆了石膏鞋,晚上麻烦人家不好,所以白天洗澡是常事。
于真意时常觉得陈觉非这人的洁癖洁到可怕。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这期间少洗澡,少拆固定器,他偏偏不听,这腿能好才怪。
陈觉非重新把电脑打开:“没。”
于真意疑惑:“那是什么味?”
陈觉非没回答,懒散地靠着椅背,头往另一侧随意歪了歪。
于真意俯下身,鼻尖贴近他的脖颈,浅浅气息打在那处,她光顾着闻味道来源,没察觉到陈觉非尖尖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就是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啊!”于真意笃定地说。
她太喜欢这种味道了。
于真意皱着眉,又贴近了点,鼻尖碰到了他脖子,然后是耳垂,“你昨天还不是这个味道呢。”
“你昨天见过我?”
“我每天都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