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后，贺实帮祁衍擦干净嘴角的油渍，把水杯塞进他的手里，祁衍默默的含住吸管喝水，一杯水快要喝到底了，病房的门恰好被敲响。

律师周敬业提着公文包走了进来，他先跟贺实打了个招呼，才坐在祁衍面前，问道：“祁先生今天好一些了吗？”

祁衍对着他的方向轻轻笑了一下，“好多了。”

律师是贺实帮他找的，事实上他从被路人叫了救护车送到医院以后，一切的事情都是贺实帮他处理的。反而他最亲近的妻子只露过两面，一次是在他醒来之后，不顾他还重伤在床就跟他提离婚，还有一次是女儿闹的太厉害要见爸爸，她不得不带了来。祁衍也没有其他的亲戚，相依为命的外婆也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去世了，要不是有贺实，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离婚协议书已经拟好了，秦小姐的意思是，孩子的抚养权归您，她分一套房产，并且以后不会再出任何抚养费。”周敬业将文件拿了出来，很认真的将详细的协议全部念给祁衍听。

祁衍还穿着病号服，他在一年前还算是个体格结实的男人，虽然没有夸张的肌肉，但身材并不瘦弱，去过一段时间健身房，还练出过腹肌。但长时间的事业上的阻碍让他忧虑多思，睡眠也变得很差，所以慢慢的消瘦了下来，而车祸后更是瘦的厉害，连手腕都纤细了不少，病号服套在他的身上，显得宽宽大大的。他眼睛被蒙住了，但抿紧的唇还是暴露了他的怔忡，等周敬业念完了，过了许久，他才轻声道：“她不要女儿的抚养权？”

周敬业看了眼站在祁衍后面的贺实，才道：“秦小姐自愿放弃了孩子的抚养权。”

祁衍心情复杂，还有些酸痛，若是他没出事前，他必然会千方百计的想办法将女儿留在身边，女儿可以说是他一手带大的，是他最亲的人，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知道妻子出轨要离婚的时候，他心思恍惚，主要都是在想女儿该怎么办。可他现在眼睛不便，又有经济危机，这时候把一个还不到三岁的女儿带在身边，该怎么照顾她养活她？

祁衍攥紧了手指，“她怎么能这么狠心，明明知道我现在这样的情况……”

周敬业轻咳了一下，“这大概是为她未来的孩子考虑吧。”

“未来的孩子？”祁衍愣了愣。

周敬业有点尴尬，“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我前天见到秦小姐的时候，她好像已有身孕的样子。”

祁衍继续愣了愣，“几个月？”

“肚子还不明显，大概……我也说不准，说不定看错了。”

祁衍心里发空，其实他自己知道，如果妻子肚子里真的有了孩子的话，无论几个月都不可能是他的，他们两个已经有一年没同房过了，他当然也有需求，妻子不肯而已，每次都找借口推诿过去。

现在想想，其实那时候他就应该要有警觉了。

周敬业看他沉默不语，拿出另外一份文件，“还有第二件，就是关于您名下超市转让的事，也已经拟定好合约，您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把合约签了。秦小姐那边的意思是建议今天一起签了，毕竟拖上一天，就要多亏损一天。”

事到如今，祁衍知道自己的大势已去，事业、婚姻全部都成了一戳就破的泡沫，想要再坚持下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他轻轻笑了笑，语气很轻，“那就今天吧。”

“那行，那我联系对方，就来这里见您方便吗？”

祁衍点点头，“就在这里吧。”

周敬业出去打电话了，祁衍听到他拨号的声音，心跳都慢了下来，浑身像是被浓的化不开的黑暗包围，周身都变得冰凉僵硬。在他最无措的时候，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他的手，同时贺实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阳阳，别害怕，有我在。”

祁衍浑身一颤，对方手心里的温热将他从黑暗中拉了出来，尽管他眼前还是一片暗色，但总算有一抹温暖在身边。他忍不住回握住对方的手，像是要借他的力量一样，“小实，谢谢你。”他声音轻颤，“要不是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他的真心话，要不是有贺实，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次难关。

贺实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温声道：“不用跟我客气，你只要好好养伤就好了，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祁衍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了不用客气。”贺实用大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还处在慌乱情绪中的祁衍却没发现这个暧昧的动作，贺实道：“要不要换身衣服？旁边有个会客室，我们等下去那里谈吧，比较方便。”

祁衍已经没有了主心骨，失去视力让他整个人都颓靡了下来，所以这时候无论贺实给他安排什么，他都会点头称好。

贺实轻轻笑了笑，再捏了下他的手心，才松开他的手去打开衣柜，挑出一套衣服出来。衣服还是他开车去祁衍的居所拿的，一直放在这没穿过。他先去关上病房的门，再走到祁衍面前，伸手去撩他的衣摆。祁衍受到了一点惊吓，脸色都有些白了，下意识的抓住衣摆，喉咙里短促的